旋即流夜皱了皱眉,压下这种奔腾的情绪:憎恨这些人,杀掉不就好了?但这个想法冒出来,她又摇头:苏家,她若真屠了佥川苏家,苏氏本家不会放过她的。
院门口人看她摇头,气不打一处来。苏成武压下对满地的抗拒,疾步穿过来要逮她。流夜微微侧开,而后利落一脚铲,将他踹倒在地。
苏成武又惊又羞地爬将起来,就看流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晓得过去对不住我,特意行此大礼赔罪?”浮夸地叹气:“哎,何必如此呢?”转而陡然一脸冷色:“你就是给我磕九十九个响头我不会罢休。”
“你!”苏成武第一时间居然有些呆愣。
苏流夜的生母,是当年的王都第一美人,是容色昳丽的倾国之色。而苏流夜,是极好的继承了其母容貌,亦是容色极盛。苏成武犹记得初见苏流夜来此时,那真真是个如粉雕如玉琢的人儿,不似真人。
叫人自惭形秽,叫人心生嫉妒。
而他渐渐知晓,这样一个人儿虽是苏氏嫡脉但来历大为不好,再怎么折腾他都不会有人在意。而且,欺他辱他,微妙地让他有种将不可企及、高高在上的嫡支踩在脚下的莫名痛快之感。
在苏成武的记忆里,这人总是喜欢把自己套在宽宽大大、脏兮兮的黑色袍子里,他有许久不曾见过他的模样。偶尔看到那双眼,好看是好看,但有点深沉而木然。今日陡然得见,还是如此活色生香的样子,他一时居然给这容光震住了。
待听了她一番嬉笑怒骂,更一下觉得这苏流夜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往常不都是打会躲骂不应?
回过神,怒不可遏呵斥:“你还反了天不成!”伸手又要捉“他”,但流夜依然避得轻巧。这回苏成武有所防备,流夜没找到反击点。后头老头儿气的吹胡子瞪眼,又点了两个人:“阿文阿河,去帮着捉下这孽种!”
一下多了两人,流夜立时不如先前游刃有余。
本质上讲,苏流夜并不是擅于近身格斗的那种。但苏家这些更不成器,一个黄阶中级,两个黄阶初级,还是养尊处优惯了的。
忽然,一道呼啸的风声疾驰而来,流夜匆忙闪避。
一滴血珠倏然坠落。流夜伸手将之攥入手心,淡淡的血腥味微微蔓延,让她先前压抑下去的两种思绪——隐忍的愤怒与残忍的杀戮再度翻腾起来。
苏成文身前风气涌动,又一发风刃缓缓成型。
流夜眯了眯眼,也想使用灵力。玄阶与黄阶的天差地别,在于玄阶能直接外放灵力。
但是……
一旦外放她的灵力属性必然会被发现。以北尔斯王国的性质,怕是要被打上通缉令。况且,光明神殿正在佥川……
光明神殿……
流夜一愣,差点没躲过拳脚。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苏成武又扑上来,流夜已消耗了他不少力气,这回直接反手将人砍翻在地,而后将人肉作垫子纵身一跳跃到了屋顶。趁这机会,低声问圆球:“昨晚圣子说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八点。”
流夜看了一眼日光煦暖的天色,虽然不晓得现在几点了,但看起来也不早了。于是怒给圆球扣锅:“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圆球有点呆:“主人、您要去吗?”流夜没理它这显而易见的问题,就听圆球道:“东西都拿到了,您不是该直接跑路吗?”
???
“我是那样的人吗!”
圆球十分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
这真诚、又坚定得无以复加的眼神让流夜居然有点恍恍然的信了。这时候苏成武也爬了上来,但第一脚踩下去,一下和着屋顶的干草摔趴进去。
流夜回过神来,义正言辞:“怎么可能!”她要向圆球证明,她绝不是一个吃干抹净不给钱的人!透着屋顶老大一个破洞往下看,看到苏成武正好掉在屋里的那坑中吭哧吭哧,不由嗤笑:“你忘啦?这房顶给你们砸过,我可没修好。”跟着也跳了下来。
坑里的水已经清了,还敲得硬邦邦的,把苏成武磕得不轻,一时没吭气。她又上去踹了几脚,踩得人彻底趴下,然后将烧过的木炭一股脑扫了进去。
她现在不能杀人,她需要去赴集合约定。
因为遭受过太多恶意,所以更知道善意何其难得。
她不想辜负那位圣子大人的善意。
流夜定下想法,转身拿起那件称得上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黑色袍子。她空有修为,战力一般,但有一样的本事——逃命,那是相当精通。而这件黑袍法器,则能极大辅助她脱身……
“不过,”流夜抚摸着衣袍上错落的破口,叹了口气:“大概只能使用最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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