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里都是跳动的神采。
隐约听到柳五郎这三个字,楠枫刚要呵止,太后却拦住她,低声说“哀家如今病着,她们倒是好舒心。一个个的,不想着跟前来伺候,却惦记起男人来了”。
楠枫心里不忍,低声说“年轻不懂事,也是常有的”。
太后一言不发,看着这些年轻的脸,她只觉得心里有种莫名的火气。她冷笑着,坐下来,镜子里的自己,虽然保养得宜,如何能和那些年轻小姑娘相比?她想起从前那个自己,在廊子外面偷看丘照,那个时候的丘照,那样的年轻,那样的青涩。她又想起柳五郎,柳五郎的模样应该就是丘照长大以后的样子吧。
她闭着眼睛,耳朵里响起丘照的声音“你不要进宫好不好?”
她看着丘照的眼睛,眼睛里有藏也藏不住的情愫。她说,不好。然后,这双眼睛里,都是伤痛……
当时,她心里居然有种得意的快感。
一切都仿佛是昨天。
太后叹口气,说“哀家是该出去走走了”。
楠枫怎么也没想到,太后居然走走的,走到了柳五郎的住处。
柳五郎住在太后的长乐宫的后殿角落的小院子里,小院子门开着,院子的没有树,只有一丛竹。
太后闻着院子里的味道,笑着说“你闻闻”。
酒香。
一个小太监赶忙进来,给太后磕头。
楠枫低声问“柳先生人呢”?
小太监颤声说“给花房的花匠送酒去了,这就快该回来了”。
太后笑着说“他回来,请他到哀家这里用饭吧。哀家也想尝尝他的酒。”
柳五郎再进来的时候,身上带着酒气,手里提着一壶酒。
桌子上是腌蟹,醉虾,还有一些楠枫也不知道的什么东西,看起来都是生的,看起来有点吓人。
柳五郎眼睛一亮。
太后梳着家常的发式,穿着家常的衣裳,坐在桌子一边笑着说“赶紧坐下来尝尝,这可是京里没有的东西”。
柳五郎露出笑容,牙齿整齐又好看。
他坐在太后身边,迫不及待的夹起一只虾就吃,边吃边赞叹“好味道,好味道”!又动手去弄那蟹,蟹黄红澄澄诱人,入口即化。
他又一口饮了一杯酒,脸色微微有些红色,显然是有了几分醉意。
太后只看着他,冷不防说“你倒是胆子不小,也不怕有毒”!
柳五郎一怔,却接着吃了一块蟹,细细品味这美味,平静的说“毒死也是个饱死鬼,住在这宫里这些日子,只怕也没有活着出去的福分了。”
太后笑着说“你倒是不怕死”。
柳五郎又一口酒,低声说“谁人不怕死?这世上有的是勾人的妖精,飘香的小馆,金银的好处,到了,都是躲不过一个去处。”
太后看着他的脸,随口一问“你小字为照,可是父母所赐?”
柳五郎摇头“这个倒是记不得了,只听说有一年一个读书的少年寄宿我家,只嫌我的名字不好,送了这个照字给我。”
太后给自己也斟满一杯酒,轻饮一口说“照字也不甚好”。
她慢慢说“想来想去,不如我赐你几个女人,一些金银,你就住在这京里,哪一日我想起你来了,你就进宫来瞧瞧我。”
柳五郎叹口气,直直看着太后说“看来太后是舍不得我一去不返啊”。
太后顿时又羞又怒。
柳五郎笑着一把拉着太后的手说“不过是男欢女爱的平常事,你既然心里有我,如何舍得我拥着别的女人住在京里?”他的手一用力,太后竟一下子被他拉进怀里。
太后哪里经过这样的事,即使先帝那时,也没有过此举。
她低声呵斥“你就不怕哀家命人杀了你”!
柳五郎紧紧把她抱住,酒气里在她耳边低语“赶紧杀了我吧,要不,有我这个酒色之徒在太后宫里,可是毁了太后的清誉了”。他的唇一下子堵住了太后的唇。
门外的楠枫一动不动,太后并没有叫人进去,她是绝对不会进去的。
刘公公脸色不好,顿顿脚,转头走了。
楠枫看着眼前这几个小宫人,一个个白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她真是懒得多看她们一眼,扭过头去,看着角落里那一丛丛金色的花。
市井之徒的厚颜,对付一个心仪自己的女人,那是绝对的绰绰有余。
柳五郎真正成了太后宫里的娇客,他穿着锦衣华服,身上是太后赏赐的玉坠,头上是太后赏赐的金簪。
他也不是日日来太后这里,他依旧的在太后的长乐宫里溜达,去花匠那里喝酒聊天。但是太后就不一样了,她变得时常派人送东西给柳五郎,时时打探他去了哪里。一日不见柳五郎,就一身的不自在。
柳五郎哄女人的手段非比寻常,没几日,太后便赐了宅子给他,终究没有再赐他一个女人。
柳五郎最让太后满意的就是,他只对太后这样,一时无法无天,一时甜言蜜语,一时又时刻不离,一时又不见踪影。而对那些宫人,总是一副视若无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