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快步走进恪洛的大帐,躬身说“神说,赤耀峰”。
恪洛站起来,好像一个铁塔,他手一挥,身边四个壮汉躬身听令。
“找到赤耀峰,请神。”
四个壮汉转身出去,上马西去。
医官们跪下来给天上的神仙磕头,幸亏有了神喻,否则,什么时候末布特咽气,什么时候他们也就人头落地了。
巫医看也不看他们,转身进去,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看着末布特。
这个人活不了了,可是,有些人还想活着。比如外面的人,比如他自己。
邓千草骑着白马,穿着红色的衣服,他长得好像寺庙里墙上的神仙一样,脸上有笑,眉眼间都是慈悲。
阿蛮看起来那样虔诚,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侍奉赤耀峰的救命神仙!
邓千草看着一群人又一群人伏地不起对自己行最隆重的伏地礼,抬起头看见高杆上的人头,低头看见那些视他为救命恩人的医官和巫医,心里只是冷笑。
他没有去见恪洛,而是直接去见了末布特。
末布特比他想的要严重的多。能够活到今天不死,也是奇迹。
他看着那支高傲的铁箭,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郑先楚能在这个年纪,射出这样的一箭,也真是神勇无敌!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去触碰这支铁箭。
末布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红色的血水泡着两只没有生机的眼珠,让这样一个杀人如麻的畜生变成这个模样,也是一种最公平的下场。
恪洛肥胖的身躯却依旧灵活的腿脚,大步过来。也死死的看着邓千草的手。
邓千草没有回头,他的手轻轻向下,轻轻的触碰到滚圆的肚皮。
他叹口气,转过身。修长高大,一脸祥和的看着凶神恶煞一般的恪洛。
帐篷外,围满了男男女女。
恪洛大手一挥,太阳光就毫无阻挡的照进来来。而他,庞硕的身躯又挡住了它。
邓千草看到他起伏的胸口,青筋暴起的粗壮的脖子,看着他血红的眼睛。
恪洛看到的是镇静,从容,还有他厌恶的一种大概是慈悲的东西。
他看着阿蛮,笑着说“你,告诉他,只要治好了末布特,金银,女人,牛马,他要什么,本王就给他什么”!
阿蛮看着这个北漠人心中的恶魔,平静的说“我们赤耀峰,不要金银,不要女人,也不要牛马。”
邓千草看着恪洛,笑着说“你明明知道,他就是一个活死人。你就是把金银一路铺到赤耀峰,也救不回他的命。”
恪洛冲过去几步,又停下来。
他看不到这个人有惧怕,有恐慌。他知道,这个人说的都对。
他看着邓千草,恶狠狠的说“你不是神仙”!
邓千草平静的说“我当然不是神仙,你的人随时可以砍掉我的头。”
恪洛阴恻恻的说“你不怕死”?
邓千草笑着说“是人都怕死,是人也都会死”。
他伸手指着末布特,平静的说“我只能让他体面的死,而且,”他看着杀气腾腾的恪洛接着说“我也能让他,和你交代后事”!
恪洛一怔,再看着散发着腐臭的弟弟,他转身大踏步出去,走出账外,突然嚎啕大哭。哭着哭着,他大喊一声“本王,本王准了你了”!
阿蛮走过来,大声说“神医说了,他要带着这只箭走,供奉在赤耀峰。”
恪洛缓缓转过身,又是泪,又是汗,眼神凌厉。
阿蛮说“这支箭上有邪灵,又带着一条命。神医说,不吉利”。
巫医看着阿蛮,又看着恪洛,最终还是走过去煞有介事的说,人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是邪灵附着的箭,才带来了死亡。
恪洛颓然点点头。
深夜的草原,湖水冰冷。远处的乌鸦莫名的聒噪起来。几只秃鹫就像魔鬼,高高的停留在旗杆上,俯视着被死亡笼罩的末布特的大帐。
末布特只觉得自己的肚子要把自己压死,而腹部那只箭,也不过是提醒自己,他快死了。死了是去见魔鬼还是去见天上的神仙,如今是他最在意的事情。
他看着自己的肚子被一把小刀划开一个小口,里面的黑血,腐肉,被一只很好看的手掏出来。他自己已经闻不到这浓重的臭气,他只觉得很轻松。
白色的药粉麻木着他,以至于他看着这个红色衣服的神仙,毫不费力的拔出那只死亡之箭,也毫无知觉。
巫医把黑色的药粉也撒进他的腹部,用一根洁白的骨针把这个伤口缝了起来。失去弹性的肌肤,好像失去水分的皮子,就这样缝合在一起。
阿蛮和巫医,还有几个发抖的医官一起用布带把末布特的腹部缠紧。
洗干净手的邓千草看起来就像一个圣洁的神仙,他对几个医官说“你们赶紧逃走吧,他活不到天亮了”。
医官们感激涕零的悄悄离开。
邓千草看着末布特,低声说“你本命不该绝,怎么能来这里呢”?他惋惜又悲悯的看着末布特。
末布特直觉得自己一身轻松,却用不了半分力气。他看着眼前这个神仙,求生的渴望使他从一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