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四千三百二十二年,惊蛰已过,魔界信义侯,兼留文国央神大祭司,带着一众侍从从魔界腹地返回远在边境的雪阙山,自此便驻守在那里,以此震慑仙界。
神主归来,万观天的侍从们无不忙碌起来,却又听闻神主这回从魔界带来了一百零八位美男子,整个万观天上下大为震惊,所有人无不对此议论纷纷。
春日里的风吹向湖心岛,湖边亭台绿柳,和煦融融,映得蔚蓝色天空更加的纯澈,风景一派祥和。
湖心岛的侍卫们向来最是清闲,平常的工作无非是嗑嗑瓜子聊聊天,但消息却是真个万观天最灵通的,大老远就可以听见他们的议论声:
“我们的神主实乃女中豪杰,敢问这天下男子还有谁能称得上她?”
“是啊,神主凭着一己之力,这一路的封官进爵,甚至还从魔界带来了一百零八位俊秀男子,啧啧,这事也就只有我们神主才能消受啊。”
“是啊,神主才不是等闲女流,她可是开天辟地第一人啊!”
......
不出意外地,这些话,一字不落地全部传进了囚禁在湖心岛的姜青未的耳朵里。
其实,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不太相信这真是她干出来的事情,然而这些侍卫们一个两个全这么说,甚至还说这一百零八名魔界男子,如今已经全安置到了南面的沐潇宫,一直在等候她的传召,大有皇帝封妃时的气派!
她竟然真的做出了这样的事!
她怎么能?
姜青未这些天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即便是这湖心岛景色再秀美,但他无心去看,只觉得一种极致的嘲讽,从这青天白日上降下来,覆盖在整个湖心岛上,将这湖心岛的双层楼阁映衬得像个鸟笼。
看来世道是真变了。
她这万观天的神主要翻天了。
他在心底里冷哼一声,又想到前些天她冲着自己骂的那些话,无可奈何地背过身去,站在湖心岛的柳树下留下一个清傲孤绝的背影。
姜青未,没了爱情,你又不是活不下去了。
可是,他觉得自己如今这样活着,显然比死了更狼狈。
惆怅中,他抬头看着这柳树的枝杈,曲曲折折,树影层层叠叠地落在他的身上,似安抚,似怜悯。这柳树沉默地坐在湖边,像一位智者似的,劝他务必想开一点。
无奈,他低下头,蹲下身来捡起方才被他气得丢掉的一把扫把。
这些天,他住在这湖心岛,庭院里的场地全是他亲自清扫的。
而那些天天嗑瓜子的侍卫们,他们每天都能从湖心岛前面的那座穿湖的廊桥上,清楚地看见这仙界掌门拿着扫把扫地,做这些下人才干的活,他们倒是十分的喜闻乐见。
然而姜青未从不在乎他们的眼光。
人皆道贵者,应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然而他从来不是什么贵者,打很小的时候,云上峰的每一层石阶都是他打扫的,冬寒夏暑,如此反复,他才能够顺着这干净的石阶一层一层地步步高升,直至俯瞰整座明觉山。
扫着扫着,他看见湖心岛上有一棵杏花树快要开了。
那小小的花苞,含羞待绽,期待着在春日吐露芳华。
凡事只要有好的期待,日子过起来便有了盼头。
他坐在靠在杏树旁的一块石头上稍作休息,忽闻远方传来三声鹤唳,那是从仙界飞来的白鹤正在往留文国的方向迁徙。
***
苏湮颜回了雪阙山,看见大门上挂着匾额题着“万观天”三个遒劲的大字,心中很是满意。
但她刚回到沁欢宫来稍作安顿,她从魔界带回来的一百零八个男人,就绷不住地开始聒噪起来。
他们向她身边的贴身侍女提议,说想要在南面的沐潇宫举办一场春日宴,希望神主赏个脸与他们一同游园。
苏湮颜现在的贴身侍女,名为秦尚芙,光听她的名字就知道她的出身不低,她是留文国的贵族之后,是解子筝特意安排到她身边来的。
她本想着让棠梨来做这个贴身侍女,然而考虑到棠梨还要带孩子,便把她安排去了更为的清闲的职位。
这秦尚芙形象气质端庄得体,声音好听,脾气乖顺,而且还十分聪明伶俐。秦尚芙对她说:
“神主,这些男子您既然从魔界带回来了,就这样放着不管也是浪费,不如让他们给您解解闷也是好的。”
解闷?
苏湮颜近日确实感觉到烦闷。
要说如今她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但时常还是会觉得心上空了一块,远不如当初的天真烂漫。
愁多了,消一消也是好的。
她慵懒地靠在美人榻上,轻轻抖一抖手,将手中的白玉梅花扇展了开。
“罢了。眼下仙魔两界已经停战,不走走反倒对不起这春色,那就办场春日宴吧。”
*
又过了两日,苏湮颜携随从准备去往沐潇宫赴春日宴,路过湖边的时候,向着湖心岛的方向静静看了一会儿。
她在心里想:姜青未知道她从魔界带回了一百零八名美男子,不知是怎样的表情。
想当初,她心中心心念念的只有他一人,而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