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时此刻,一封急信传到了轩亭长老的忘停峰里。
一个弟子携信而至,步伐急促,朗声呈报:
“轩亭长老,凌峰仙君回信给您。”
他接过信件,急切地打开来。
而此时,怀容仙君也正与轩亭长老一起在来卢峰议事。他见信忙问:“他们几时回来?”
轩亭长老将信纸放置在桌子上。
“信上说,他们东路的仙兵,明日一早就可到达我明觉山了。”
这样一说完,他又揉了揉眉心。“明日一早。”轩亭长这样老念道。“也还算快。”
轩亭长老又转过头,对着怀容仙君道:“只是太可惜了,他们此番回来,我们本来是要举办宴会并且犒赏三军,可谁知他们一回来竟直接就要办这大丧之礼,真是苦了他们了。这确实是我之过,我难辞其咎。”
姜青未拿过那封信翻看了一二,看完慢慢地放了回去。
他又转向轩亭长老,宽慰他道:“长老,你莫要自责。我们这些晚辈们能得您这般照顾,想来也是一件幸事。”
轩亭长老笑了笑,有些欣慰。
其实他本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尤其是对这种说话好听的后辈,他更是避之不及,唯恐他们费尽心思来讨好他。
但此时他倒很信任怀容仙君,这不光光是因为他知道他的全部底细,而且更是因为,在这场阴谋权变之中,他们二人的利益,早就已经紧紧地捆在了一起。
继而,姜青未又问那报信者:“洪台仙君来信没有?他什么时候到呢?”
那报信者说:“洪台仙君没有来信,他昨日说是最快明晚赶到。”
姜青未思量了一下,对轩亭长老说:“我只怕,他说不定会去那多事之地转上一转。”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洪台仙君他在回来的路上,很有可能会转去一趟岐兰之地,去拜见一下彭山与南岭的各位仙家。
轩亭长老觉得有理。他点了点头,问:“那你说,你认为眼下我们应当如何应对呢?”
姜青未站了起来,走到书架边上,从旁上面上抽出了一张地图,摊在轩亭长老的面前。
他的目光看向地图上的“岐兰之地”,说:
“洪台仙君要是真的被彭山收揽于麾下,以他的性子,一定会为自己争抢利益。而且,我只怕他一回来,很有可能就会对你我展现出争锋先对的立场。
不仅如此,这西路的仙兵如今也都是由他带领的,此事事关重大,断然不可疏忽大意。”
轩亭长老觉得有理。
而他又继续推导:“我认为,如果我是彭山掌门,我倒不会派兵进攻,这是下策。
我只会拼命地拉拢像洪台仙君,或是别的令他们放心的人选,推举并且扶持他做这新掌门,然后他就通过他们的手,进而控制住整个明觉山。”
轩亭长老又问:“那你说,他要怎么个拉拢法?又要怎么个推举法?”
“我不知道,但我听说那彭山的虚陵长老狡猾非常,他一定能想到好的法子。
毕竟,这天下熙熙皆以利来,人人都想坐这明觉掌门之位,他也只要以利相诱,便有不少人会上钩。”
他又继续道:“可是,像这样手段本就不够光明,后患无穷。
而那些被他拉拢过去的人,他们也是因为一时贪图利欲而去加入这一场赌局——这本就是不明智的,因为非常容易就会被人利用,进而成为了一颗任其操纵的棋子。”
轩亭长老沉默着思考,他忧虑着自己现在的境遇,又强制按捺住这不安的心绪,以至于不叫那些不懂事的弟子看出什么端倪。
其实,自仙魔大战之后,他几乎都没有怎么休息过,日日都在提心吊胆。
他虽表面看起来刚毅而笃定,但他心里其实也没个谱,但他只是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保卫住这明觉山的道统,因为这是他的使命。
况且,这不仅是为了明觉山,也是为了自己,他必须要有所作为,否则怎对的起这代代相传基业。
而如今,他的掌门师弟已经被奸人刺杀死了,这彭山派若真的想吞并明觉山,在这个时候他们第一个想杀的人的,就是他自己啊。
但是,彭山长老也未免太嚣张,他想过他这一关,绝对是痴心妄想。
想到自己如今虽然已经老了,但就算是要他粉身碎骨,他这把老骨头,也势必要与他彭山扛到底。
他反复拨弄拇指上戴着的玉扳指,深思却又不得解,已是困顿到了极点。
他知道,现在这明觉山虽然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其实四处都在暗流涌动,每个人都在打自己的小算盘。
而他自己正处于险象环生的境地,完全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发生什么,遭遇什么。他只是觉得,如今他自己全部心思,几乎全被一种名为虚无的空洞给吸引走了——
那感觉就像独身是走进一条幽暗的空巷的最深处,又感觉像是在过独木桥。只要是一脚踏空,就要跌入这百代更迭的洪流之中,冲毁掉他辛苦构架出来的一切。
他揉了揉太阳穴,定神一看,仍见姜青未还在研究这地图。
看他研究得极其认真,于是他还是提起了一点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