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就被拿下了。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她本就已经是将死之人,死在哪里不都一样么。
官兵直接将她来了个五花大绑,押上了一辆马车。
这马车一路疾驰,本来以为很快就会停,但那车轮一直想到半夜。她怎么都睡不着,遂问了句:“去哪里啊?”
官兵嘲笑道:“还能去哪里?明觉山。”
苏湮颜心中一怔。不过又悲哀地想到花羡说不定也在那边,不由得眼中一热,心里很是惭愧。
从留文国去明觉山的路,蜿蜒而曲折,差点没把她颠死。
随着这番颠簸,她只觉得胸中的钝痛愈发强烈,有的时候,她甚至感觉眼前有时几乎都不能视物了。
那胸中从开始的阵阵钝痛逐渐演变成了难耐的烧灼感,时不时的还会伴着头痛袭来,度日如年。
因为这同心散发作的缘故,她时不时会本能性地回味起,当时在海湖船上喝下的那杯酒,又不禁回想起那些魔人的嘴脸来。
好像那是他们的鬼魂在诅咒她,叫她不得好死——今日今时,搅得她噩梦连连。
她的身心都备受着煎熬,胸中每痛上一次,回忆自己便深了几分。
她想,自己当初若是答应了那个魔人回魔界的要求,而不去怜惜那个仙界的男人,现在早已安安全全的在魔界,这一切也不会发生。也说不定,她的父亲也已经能回到自己的身边,父女二人永享天伦。
仙魔两隔,她当初怜惜别人,那就是对自己残忍。而如今,那人可会同情她一丝一毫吗?他不会。
她料想,姜青未在她逃走之前,也应该没有猜出她的身份,毕竟她当初对他那样的真心诚意,而他那时也早已放下了全部的防备,这儿女情长之下,谁人还有闲心去起疑心呢?
但是,这在她逃走之后就不见得了。
只要她一逃走,他的第一反应绝对是痛恨多于惊讶,他会痛恨她的欺骗与绝情,进而一下子就怀疑到全部的过往——而在这些过往中的她,漏洞百出。再加上明觉山这边的消息传来,只要花羡一出事,他的“表妹”也必会有蹊跷,如此一来线索贯通,他就会们猛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弥天大谎。
当一个骄傲的人发现自己被耍弄了,必然会恼羞成怒,当场翻脸,半点情谊都不会再认。
这便如他当初得知了她与谢子筝往来,他就气得直接甩掉了她的手——由此小小的动作,就看出此人的偏执,她也早就知道这种男人绝对不是好招惹的。
像他那样的人,洁癖之至,又有很强的占有欲,性情清冷又孤傲,内心还荒芜得可怜——她也早就知道,像他这样的人,是绝对不能以情欲之事去染指的,而自己怎么就一个没忍住,便被那猪油蒙了心呢?
而事到如今,一纸檄文,全境抓她,大老远的要把她押运回明觉山审问——你今日果然如此的赶尽杀绝,怀容仙君,你好狠的心啊。
你兴许又要问她,你如今后不后悔了?
她笑了,如今后悔还有什么用?成也我,败也我,当这宿命的天幕降下,后人如何评说也不再由我。
笼中之鸟,临死前的奏歌,那是唱给自己听的。生也好,死也罢,再去纠结就真的只剩下怨恨了,但如果不去剖析,尚还留着几分活着的尊严,由着自己慢慢体会。
马车的颠簸,对于残如枯草一般的她来说,成了一种酷刑。她胸口痛到发烫,双手被捆住不能捂住痛处,只好叫一阵恶寒蔓延全身——她知道自己离七窍流血也已经不远了。
一个小兵探过头来看她一眼。
“大人,你看这女魔头是不是死了?怎么一动不动了?”
一个官兵钻进马车摸了摸她的脉:“这样不成,仙君说了,务必要活的。你赶紧去找一点可以醒神的药来,如今都到了可不能在这里掉链子。”
而又过了很久,她从昏迷之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是在一间笼子里。
黑暗笼罩这四周。玄铁笼,森冷而又肃杀,浑身冷得发抖,她不禁裹紧了身上的粗布麻衣。
门口铁链重重一声,有小兵从外面进来,递给她一碗药,没好气地叫她喝掉。
她问:“这是哪里?”
小兵嘲笑一声:“还能是哪里?仙界地牢。”
苏湮颜看着那碗药,不知是什么东西,只就碗一摔,将那些汤汁尽数撒了去。
小兵见她蛮横得厉害,往铁笼上踹了一脚:“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你马上该上路了,知道的事情,劝你老实交代,也好给你留个全尸,就算给后世积德了!”
苏湮颜看着那小兵,却嫣然一笑。
“今生今世我曾过得比你舒坦,我就算要死了,也轮不到你来替我操心——”
那小兵恨的咬紧了牙关,看见边上的鞭子便想抽她几下,但又听见外门又是一声钝响,才放掉了私刑的鞭子。
从外面进来的是一个白发老者,他一身深紫道袍,颇有仙家风骨。
“长老尊驾,小仙见过轩亭长老。”
那是明觉山的忘停峰峰主——轩亭长老。
轩亭长老来到铁笼面前,从上而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开口道:“你是谁?谁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