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怀容仙君竟许久都不回答。
接着,他再往石桥前进了一步,眼神却依然空滞。
苏湮颜不禁心想:自己这样问是不是还是太明显了?或者是,太不明显了?
于是她紧张凑过去,小心翼翼的询问:“仙君?你现在可还清醒?”
好在他缓一会儿,吐出这么几个字:
“你见过......破天狼?”
她一颗心立马被提到了嗓子眼!
“未曾!但是我今日听闻有个彭山派的仙人说起了此事!......这不禁让我,让我一下子对仙君您......肃然起敬。”
他望着脚下的湍急的水流,潺潺的流波拍起了淡淡水草香。
“破天狼这方药,是我亲手配制的。”
!
苏湮颜听闻此话,如雷灌顶!
魔族之中,最耸人听闻的毒药:破天狼。
传闻破天狼之毒,中者内脏具腐,肝肠寸断,且浑身无力,幻象俱出,剧痛三日才咽气。
此毒无药可解,只有仙界明觉山上的目鹿草方能解。仙界守军欲将此毒抹于箭头之上,以此威慑魔族。
她不敢想象,身中此毒的魔族兵将是个什么样的惨状!那可都是,魔族的英雄好汉们啊!
她本天真的以为,怀容仙君这个人通过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不像是那种阴毒之人。
所以当她听到仙人们的讨论,还一时高兴地以为这不是他做的,是自己误会了他!
可谁知,这破天狼之毒果真就是他制造的!
她真真是看错了人,他竟是如此心口不一的衣冠禽兽!亏得她这些日子尽心竭力的侍奉,竟是全都便宜了此人!
他是魔族最仇恨之人,比战场上的仙界兵将可恶个百倍千倍,他就是她整个魔族,人人都得而诛之之人!
她失望透顶,她竟本还天真的期待,她本还不想面对,她本还抱有侥幸......
在她问出此话之前,她是有多想把这当做一场误会啊!
可是,他竟然如此爽快的亲口承认了!而且他承认得如此实在,好似在夸耀一件绝妙的作品!
试想这些天下来,自己竟和如此衣冠禽兽共处了这么多天,真是恶心至极!
她一想到从小见过的那些忠诚,刚烈的魔族士兵,想到他们尸横遍野,哀嚎遍地,甚至她连隐匿的杀心都起了——
他的父亲爱兵如子,她作为将军之女,难道会不痛心吗?
但是她要极力忍住,在拿到目鹿草之前,她一定要沉住气......
于是她微微一笑:“仙君你真是,艺高人胆大呢。”
他吃力的眨了一下眼睛,看了她一眼。
苏湮颜心生嘲讽。
“我是说,这么狠辣的毒药,要是配药时是一个不小心,岂不是危险了?”
怀容仙君许久没说话。最后他醉醺醺的看着潺潺而过的流水,慢慢的说以下的话:
“破天狼是我亲自配出来,它是治疗妄憺之症的药物......
其用于癫痫,昏厥之症疗效也甚好。却不知,后来被人拿了去,加了两味畏反之剂,竟成一副虎狼奇毒......”
苏湮颜怀疑她是不是听错了!
他继续说:“后来有人拿它去天庭邀功,便用在了兵刃之上。
俗话讲君子取胜有道,如此伐人,只怕会招致生生不息的怨恨。虽说我云上峰为医道正统,从不配制毒药,但这核心的配方确实在我,实属是在造孽......
所以这件事不是什么夸奖之词,你可千万不要去学这种人......”
他已然抬起了眼帘,眼中重回那种空明之色。
他也觉得毒药破天狼是虎狼之毒,而且那药本是用于治病的,他还说云上峰从来不配毒药......
她根本不想听他讲完全部了!其实她听到这里不发作已是不易了——
她近乎激动地一把抓过他的衣袖,喊道:“这不是在骗我吧!?”
他被她抓住了袖子,酒后乏力抖了两下挣不开,愠怒的低吼了声:“放肆!”
谁知,这推搡的动作如此之大,而这桥又这么窄,他本就醉醺醺的站不稳,刚刚还不小心触到了她的手臂,她竟靠的那样近!
他正想退一步,脚下却一下踩了空!
他来不及使用仙法,因为他的手已被她抓住了,而那女子竟然也朝他扑了过来......
然而此时,他眼前成了一片光晕,脑袋也彻底昏沉了——
这种事情太假了,怎么会发生呢?对呀,自己肯定是在做梦.......
然而,苏湮颜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几乎是下意识的去抓住他——她自己不能使用魔族的法术,但为何连他竟也不施个仙法以防止自己掉下去啊!如今竟还要她陪着他一同落水!
水温比月色更凉,掉入通明之渠的那一瞬,水花四溅。
水下冥冥一片,沉到底,她竟发现这水比她想的要深。
而她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在水中,已是扑在了他的身上!
在水中,她能感到他披散的长发在她面颊处浮动,她靠他那样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