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红了眼睛,连连叹气,只能心酸地看着孙女被绑着送出去。
她心疼惨死的孙子,也心疼刚刚被绑着送出去的孙女。
可是她更心疼愁眉不展的左相和儿子。
程家老夫人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兴许能让爷俩高兴些。
她赶忙说:“对了,今日郎中来过府中诊脉,林氏有喜了。”
林氏是程东源的小妾。
果然,程东源惊讶过后,脸上立刻浮现喜色。
就连左相脸上的表情都缓和了许多。
程家子嗣单薄,唯一的嫡孙丧命,这个时候有了有人为府里添丁,无意是喜事。
因为这个还没出生的小生命,屋内三个人对程木槿的担忧和愧疚消散了些。
左相派人送程木槿去段无错府中认错赔罪,故意弄得人尽皆知。
他甚至没让程木槿一直坐在马车上,在离段无错府邸不远的地方,程木槿下了马车,徒步走过去。
正是黄昏归家时,惹得街道两旁纷纷有人注目观看。
“呦,这个可是左相的亲孙女哦!”
“这些名媛明日里上个街都带着幕篱遮脸,还是头一回看见长啥样。”
“啧啧,左相的孙女又能怎么样,这是犯了错吧?
农家女也没这么抛头露面的,多丢人呐!”
“就是……”
这些话断断续续飘进程木槿的耳中。
她被捆绑在身后的双手用力攥成拳,骨节发白。
初时,耻辱和痛苦将她淹没。
后来,她渐渐麻木。
她被送去湛王府中时,段无错正在下厨。
猛地见到程木槿这样,白管家吓了一跳不知如何是好,犹豫着要不要将人恭敬请进去。
长柏略琢磨了一下,知道不二才是段无错最亲近之人。
令人将事情告知不二,让他拿主意。
不二没让程木槿进门,先一溜烟跑进后院去找段无错。
“咳,那个左相把程木槿推了出来。
嘿。
我可头一回看见把亲孙女绑着送来请罪的。
殿下,您见还是不见?
在哪见?”
不二说。
段无错扫了一眼站在门外做贼似的青雁,收回视线,一边将红烧猪蹄盛出来,一边随口说:“见。”
见。
只一个字,没有说在哪。
不二琢磨了一下段无错无所谓的语气,顿时了然,应了一声“是”,回头往前院请人去。
青雁这才走进厨房,好奇地打量着灶台上的几道菜,小声问:“还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
她努力克制着垂涎。
可是一双杏眼滴溜溜地转来转去,却怎么也没舍得离开灶台上的晚膳。
“无。”
眼瞅着段无错将另外一个锅里的最后一道清蒸鱼盛出来,青雁赶忙端起红烧猪蹄,说:“我可以端菜的!”
她动作太快,像抢似的。
段无错视线下移瞥了一眼她受伤的左肩,默了默,倒也没阻止。
他慢条斯理地洗手,任由侍女将晚膳一道道端到前面去。
程木槿灰着脸走进正厅时,段无错和青雁已经坐在了桌边开始用晚膳。
屋子里很香。
麻木了一路的程木槿因这香味儿有些回神,诧异地看向青雁和段无错。
青雁正伸着手去拿红烧猪蹄,大概因为烧得太久,几块猪蹄软糜黏在一起。
青雁伸手去拿,想要将两块猪蹄分开,却在抬起左手的时候,因为扯动肩上的伤口,疼得皱了下眉。
青雁放下左手,右手握着筷子在两块黏在一起的猪蹄上扎了扎,努力将它俩分开。
猪蹄在躲,筷子和碟子在打架。
闻青刚要帮忙,段无错手中的筷子已经探过来,压在一只猪蹄上。
青雁这才用筷子两块猪蹄分开,夹住其中一块。
她迫不及待地先咬了一口,让浓香在唇舌间化开,才抬起头望向段无错,冲他弯起眼睛甜甜地笑。
段无错颇为嫌弃地掷了手中那双沾了猪蹄的油腻筷子,换了双没用过。
他瞧着青雁的笑,心里忽然有了个可怕的想法——似乎东西有多好吃,她对他笑的就有多甜。
啧,也就只有在吃东西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才真挚几分。
显然,专心吃东西的两个人的把程木槿晾在了一旁。
程木槿眼睛红红的,巨大的委屈汹涌而来。
今日,她失了体面尊严,一身狼狈立在这里,却也只能眼巴巴看着青雁开开心心地啃猪蹄!
这样的耻辱会让程木槿铭记一辈子!
可是她明白自己已然被家族抛弃,成为赔罪的牺牲品。
今日她能不能活着离开都是未知数。
青雁啃完一个猪蹄,又夹了一个好大的红烧狮子头放在碗里。
不过她没吃,而是看向程木槿。
她不是故意晾着程木槿,而是知道左相定然是忌惮段无错,如何对待程木槿这要等段无错发话。
不过,程木槿的目光实在不算友好。
青雁觉得味美当前,被她这么盯着,实在是有些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