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一个地方,总是东看看西看看,他目光落在青雁脸上的时候,青雁下意识地想要移开视线,却见珉王忽然咧嘴一笑。
青雁第一个想到的词便是——友好。
青雁用眼角的余光扫过,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她回了珉王一个和善的笑容,然后很快移开视线。
珉王挠挠头。
珉王身边的小厮小声提醒:“殿下别乱看了。”
珉王很乖地点点头,想起出门前小厮叮嘱的话,咧起嘴角,将目光投落在太后身上。
他笑得像个天真的孩童,可偏偏四肢高大如憨熊之态。
送贺礼一向是按照排行。
珉王之后,该是老三和老四。
只是老三在还没成亲前早亡,连子嗣都没有,老四也在刚成婚不久后去世,留下一个独女。
珉王送过贺礼,紧接着便是老四忱王的妃子牵着女儿的手,代表忱王府送上贺礼。
然后是康王。
康王坐在轮椅上,腿脚不便。
康王妃已经离了青雁,亲自推着康王的轮椅。
老六齐王个子很矮,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声音也很低,没什么气势,完全不像皇子的做派。
老七璟王面色苍白,一番贺词说完,一连咳嗽了几声,瞧着像得了唠症。
老八不到十岁早夭。
青雁在心里感慨——羿国皇室子弟竟是没有几个健康的。
她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按照羿国礼节行了拜贺礼,朗声说道:“湛王如今在永昼寺潜心礼佛,深觉不宜出席此等华奢之宴,遂令儿媳带着贺礼前来拜贺。”
太后脸上的表情忽然变了一下,青雁低着头恭敬说话,没有发现。
若说她看向其他几位殿下时的目光远没有看向皇帝时的亲切真实,那么她看向青雁,或者说听到湛王名字时,神情之中有了几分厌烦和嫌恶。
宫人送上段无错准备的贺礼。
青雁亲自打开锦盒,展开里面的画卷。
她一边展开卷轴,一边说:“这份苍松仙鹤图,祝母后福如绵海寿比泰山。”
太后刚想说话,目光落在画卷上,忽然间脸色大变。
甚至是立在一边的旁人也是齐齐变了变色,露出惊骇之色。
青雁微怔,惊讶地低头去看手中的画卷。
苍松有,仙鹤也有。
只是夕阳西沉,本来挺胸昂首的仙鹤干瘦地躺在枯草之上,乌鸦在其上盘旋。
纵使青雁再不懂书画的蕴意,也看得出来这画大有问题!这哪里是在贺寿,分明是在祝太后早死啊!
不对!
青雁今早出门在马车上的时候曾展开过这幅贺寿图,闻溪还说是前朝书画大家所绘,乃无价之宝。
分明不是这一幅!是谁调换了画卷?
什么时候?
皇帝瞪大了眼睛盯着这幅画,不知道要说什么。
康王眉心紧皱,齐王偷看一眼立刻重新低下头,璟王苍白的脸上几不可见的浮现一道异色,又很快恢复寻常。
忽然沉默下来,珉王好奇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指着画卷咋咋呼呼:“仙鹤倒地了!仙鹤倒地了!”
小厮使劲儿拽了拽珉王的袖子,冲他摇头。
“岂有此理!”
太后愤怒地拍着桌面,震得桌上茶器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大殿内,跪了一地。
康王最先开口:“这里面定然是有误会,拿错了画卷。”
璟王亦说:“儿臣也是这般认为。”
“对对对。”
皇帝也说。
皇帝开口,齐王才敢跟着附和:“儿臣也认为如此……”
程木槿在角落里捏着帕子揉额头,她看向苏如澈,接收到苏如澈眼中的暗示。
程木槿偷偷望了皇后一眼,刚刚的训斥心有余悸,她有些不太敢。
她再次看向苏如澈,想要摇头,却看到了苏如澈眼中的警告。
忽想起程霁的惨死,程木槿狠了狠心,走到太后身边,笑着说道:“湛王一向心善,对太后很是孝敬,怎会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定然不是湛王的意思。
只是……”
太后本来正在气头上,可是想到程木槿刚刚受了委屈,而且又是程霁的亲姐姐,才放缓了语气,问:“只是什么?”
程木槿的目光一寸寸抬起,看向一脸惊愕的青雁,缓缓说道:“只是湛王在永昼寺潜心礼佛,这贺礼兴许是湛王妃所挑。
而湛王妃到底是陶国人。
虽如今两国交好,可前些年又不是没有交战。
湛王妃远嫁和亲而来,谁知道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呢?”
青雁本来因为画卷被调换一事惊到了,此时听到程木槿的说辞更是惊愕不已。
她在心里飞快思索着调换画卷之人想害的人到底是段无错还是她。
她一边在心里飞快思索着,一边跪下来解释:“儿媳诚心祝母后大寿,这贺礼……”
太后打断她的话,怒而质问:“这画卷是你挑的还是湛王挑的?”
青雁樱口微张,忽然犹豫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儿臣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