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了脸上的水珠,叹气道:“夫人倒是将鞋脱了。”
青雁冲段无错灿烂地笑:“相公若觉得这方池里的水被我的鞋底弄脏了,可去浴室独洗。”
段无错无声叹息,然后他拿起架子上的两条布带,直接合衣迈进方池,倚靠池壁而坐。
“贫僧知夫人羞涩,贫僧亦是。
不若这样,你我皆蒙双眼后再宽衣享受这共浴时刻。”
“谁信……”青雁小声嘟囔。
段无错道:“贫僧不打诳语。”
青雁扯起唇角皮笑肉不笑,说道:“那殿下先请。”
“善。”
段无错理顺白色的布带,将其拉直,果真覆在眼上系于脑后。
然后他伸出手,将另外一条布带递向青雁的方向。
白布带挂在他掌中,两端垂落,浮在水面。
青雁狐疑地瞥着他,欠身将湿漉漉的白布带接过来。
她才不会那么傻乎乎地蒙上眼睛,而是警惕地盯着段无错。
然后,她便眼睁睁看着段无错果真开始宽衣。
青雁怔了怔,后知后觉地狼狈别开眼。
半晌,青雁重新看向段无错。
他已宽了衣,坐在水中。
覆在他眼上的白布带始终没有解开,布带之下他的唇角勾勒了一丝极浅的笑。
“夫人可宽衣了?”
段无错问。
“当然。”
青雁撒谎。
青雁有一丝茫然。
她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又慢吞吞地开口:“大和尚,你这是何必呢?”
青雁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嫁过来,自然做好了一切身为妻子的准备。
经历过太多的生死,她对于夫妻之间的亲密举动并不会过分抵抗,不管她嫁的人是谁。
他若要她,她二话不说乖乖躺好。
可是她知道段无错并不是真的想与她圆房,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意逗弄着她。
这种逗弄总是让青雁觉得……狼狈,也让她不解。
话一问出口,青雁又有些后悔。
她觉得自己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段无错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若段无错追问,她却是真的不知道再如何开口解释。
段无错却心领神会。
他微微笑着,缓缓说道:“佛门修行一味地躲避磨难并不能真正得道,只有直面与克服,才能知佛道真谛。
美色在前,仍能恪守佛门五戒戒—色戒淫,才能真正地修行。”
青雁眨眨眼。
她想起话本里得道高僧西天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的故事,合着他是为了更好的练出定力把她当成他修行路上的妖孽了。
“呵。”
青雁气笑了。
“阿弥陀佛——”
青雁咬咬唇,明亮的眸子转了转,忽然有了使坏的心思。
她移到段无错面前,凑到他耳边,学着戏本里的台词,故意捏着嗓子用狐狸精的软糯嗓音软软说道:“大和尚,你就不怕这千年的修行毁在我这小妖身上?”
她不服气段无错每次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有她一身狼狈。
她迫切地想要看见段无错这张笑脸上的表情出现那么一丁点的破裂。
段无错沉默了一瞬,道:“修行亦是要看贫僧与佛的缘分。
若被夫人摄了心魄,便是贫僧与佛祖无缘。”
青雁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所以呢?”
“所以……”段无错慢悠悠地勾唇,“贫僧只好叛了佛门弃了佛陀,与夫人在这三千红尘厮混作乐。”
他微微侧过脸,面朝青雁的方向。
明明蒙着眼睛,青雁却觉得他的目光可以落在她的脸上,使得她双颊火辣辣的。
她心里七上八下,慌得一塌糊涂。
青雁急急后退,像躲避着什么,溅起的水花落在她的双颊。
青雁悄悄深吸一口气,再后退一点,再后退一点。
青雁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前面就是万丈深渊,她若一个不小心跌落,就会永生陷入,不得救赎。
段无错十分有分寸地沉默下来,他幼时喜欢狩猎,更知狩猎的乐趣在于不可操之过急。
水汽氤氲的木屋静悄悄的。
过了好一会儿,青雁小心挪到方池边,解开绑在手上的纱布,拿起香胰,低着头认真地洗着手和脸。
她抿着唇,有几分心不在焉。
直到方池里的水温降下去,青雁在池水中站起身。
走出方池修葺的台阶在段无错身边,青雁看了一眼老僧入定般的段无错,朝他身侧的台阶走过去。
她的脚刚踩上第一节台阶,听见木门被推开。
以为是侍女进来伺候,她也没怎么在意,又往上迈出一步。
“殿下。”
是长柏的声音,他正在往这边走。
青雁顿时大惊失色,立刻矮身入水,躲在段无错身侧。
段无错扯下蒙在双眼的白布带,诧异地看了一眼走来的长柏,又看了看缩在他身边与台阶之间空隙角落里的青雁。
他说:“长柏是宦奴。”
青雁有些懊恼。
她知道宫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