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2 暗自哭泣者的故事(中)(1 / 2)

重新叙述这件事:

祭坛上方,死人们高声合唱,然而其音无人能闻。曾经出现于蓓叙述中的那种末日歌谣如今已不为外人所闻。在一片扭曲的斑斓的不辨材质的土地上,如同多种硅石烧化后塑造出的平整表面。不见星光的夜晚,天的正中倒挂着如卫星版巨大的青蓝色空洞。

死人们在其中游荡,犹如飞过夕阳的黑色蜻蜓群。薄如蝉翼的皮肤仍然色彩鲜活,头是完好的,鼓出的眼睛凝视着下方的土地。从那些显现于夜幕穹罩中的闯入者,到紧随其后的执行人。

它们看到跃动的旺盛的火一般的能量,在这切分器最后保留的运行空间里,一道带着火晕的黯淡虹桥从虚无中显现。四个入侵者穿越虹桥来到核心面前。他们的目的再清楚不过。但死人们并不打算阻止。除了唱响愿望之歌,它们并不关心此外的一切。同样它们也看见斑斓无缝的地面中钻出阴影,小径里显露出狩猎者的形貌。这下死人们的歌声却改变了,它们看到死之花在火中盛开,如同看到亲朋好友从远方归来。死之女神往无限旋转的尘世轮盘中俯瞰,她首先向最耀眼的人投以注目。最先被摘走的总是盛开的花。

重新叙述这件事:

从总体而言,事情是顺利的。他们成功抵达了曾经是控能室或主机的地方——现在已经无法分辨,或许两者在概念上已被合并为一。自然,事情永远是在小幅度失败中逐渐推进的,因此要接受任何遭遇困难的可能:切分器仍然被那亡魂之歌的幻象包围着。它还同样找来了一个陌生形象的怪物。这是可以预料的,早在一切发生以前,他们就给切分器设计过许多保卫程序,伦理委员会原本就是它的保卫程序之一,它将之抽象为更具浪漫化的姿态是完全不足为奇的。

那怪物的本质或源头是什么并不重要,一个单纯的从未在真实历史中存在的幻象。一个违背概率而出现的梦魇。要应付这个危险的防御机制,他们只需要关掉切分器就行了。万幸的是,切分期的防御机制不够智能。它没有选择消灭她,或是另一位可能拥有关闭切分器知识的人。它像一台自动灭火器那样被最强烈的热源吸引,并对姬寻带来的屏蔽器展开攻击。这并非一个事先指定好的诱饵计划,不过正好符合他们的需要。而从更长远的角度而言,这对她也是有利的。一旦切分器被关闭,她或许需要处理的风险更小。现在,需要做的是迅速行动起来。

重新叙述这件事:

喵圣曾云:亮晶晶的光点与黑乎乎的云海,老大的一个狩猎场!你得学会搭别人的船,并且自力更生!

这个世界都烂透了。当然,对于一只真正了不起的喵来说,在最糟糕的处境中也能生存下去。不只是生存下去,而且永远都是最顶端的猎食者。顶端猎食者绝不吃亏。如果它被挠了一下,那绝不是轻易了事的。绝不可能。那挑战者必须被生吞活剥。

多讨厌的臭鱼烂虾!非狩猎动物有种懦弱多事的废物脾性,就像臭鸟喜欢筑巢,臭鼠喜欢挖洞,臭猴子一天到晚在和同类吱吱喳喳,臭货们天天浪费时间!有什么可谈的?有什么可争吵的?它们看到任何事都会大惊小怪,拉下一坨屎也要争辩到底该怎么处置——就应该这么埋了它!蠢货们甚至连这么简单的埋屎活儿都要聒噪个没完,真是喵不可忍!蠢货们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拉屎和讨论拉屎上,它们就没有时间干正事:狩猎与被狩猎。世上当然就只有这么两件正事:别被臭货狩猎,然后再去狩猎臭货。时间地点和环境,既要紧也不要紧,关键是要锻炼狩猎技巧,负责培训的臭货也是这么承认的:狩猎是高贵物种的生存本质——臭货连说句有用的话都这么狗屁不通。“狠狠地教训臭货再把它们活吃”行动现在即刻开始。

重新叙述这件事:

除却构造原理以外,许愿机是存在层级差异的,该结论已得到初步承认。一旦事物划分等级,意味着其性能可被划分。更强。更弱。更灵活。更安全。人造机器的确存在这样的边界——但那是真的吗?对于依赖于描述的无限之机器,或许边界只存在于表达形式。人们造出的是“更具表现力的机器”,或者,“更善解人意的机器”?

现在,使用一台处于可使用状态的一级至三级无限机器和两名实验员。两人同时对着同一台机器许下愿望。其中一个说:我将活下去。另一个说:我将杀死他。

结果一:“杀死”的词语定义遭到历史修改。

结果二:“活”的历史定义遭到历史修改。

结果三:观测到第一名许愿者已陷入生物学死亡。其神经结构于死亡前产生病变,形成类一级许愿机结构,陷入无限性思维任务。

结果四,观测到两人发生融合现象,形成一个自称为二号实验员的全新个体。但其思维方式及行为习惯明显具备一号实验员特征。

结果五,略。

结果六,略

……

结果六千九百四十二:许愿机致使宇宙产生折叠现象,同一谋杀事件在互不观测的两个时空内同时发生,其结果相反。

以上测试结果,均保证互斥愿望的同时实现。实现方式的不同,系因许愿机层级,或由实验员使用语言及表述差异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