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能够轻而易举地控制、操纵或毁灭他们所有人,那些眼睛却令她目眩神摇。
她知道那个时刻,那个画面将被藏进她的迷宫里,留给或许在未来某日会到来的继承人。这念头令她忍不住想要试,想把头领和奴隶主,还有他们曾拥有的一切都抛向沉默而聪慧的兽群,好看清楚在那层层帷幕后究竟藏着什么。那不仅仅关乎于复仇,那关乎于权力的翻覆,还有她不知如何描述的生死的平衡。当她试图抓住这股幽微的感情时,吃完墙板糖的荆璜也抓住了她的手腕。
雅莱丽伽感到有点吃惊,因为往日里荆璜从没这样做过,当他试图引起她的注意时,他不习惯叫出她的名字,而是用右手食指飞快地碰一下她的胳膊,轻得如一只昆虫着陆。通常雅莱丽伽总会敏锐地察觉到他这微小的暗示,然而这一次她想自己或许是忽略了荆璜的秘密信号,因此荆璜直接抓住她的手腕,倒像要阻止她的手抬起来。
“怎么找安全员?”荆璜问。
雅莱丽伽瞧着他,并不认为自己会听错什么。她饶有兴致地问:“你怎么知道这个词的?”
“片子。”荆璜说,“发光的喊的。”
雅莱丽伽听懂了他那言简意赅的回答。她不无惊奇地发现联盟的宣传政策竟然有了如此一个突出的成功案例。尽管那部长达六百集的宣传片里至少有四百次呼叫安全员的剧情,她从没想过荆璜会真的记进去。为了以防万一,她提醒他并非真的所有安全员都浑身发光,永光族在联盟中的实际任职比例远远不如宣传片中来得高。
荆璜皱着眉,显示出对这一结果的某种不满。但他仍然坚持着要把安全员叫来处理。雅莱丽伽最终满足了他的要求,教会他怎样在星网中发送求援信号和定位信息。她不无遗憾地想到走私浓缩糖的判罪是很轻的,至于对陷阱带所做的一切行为,既然从未真的伤害到任何正式的联盟成员,那便只能归入到破坏环境的量刑范畴内。
她并没把这些事隐瞒荆璜,看到他的眉头皱得更加深了。于是她隐晦地说:“我们可以晚一些再叫安全员。”
在那件事过去以后,雅莱丽伽从未再问过荆璜,但她的确认为荆璜听懂了她未说出来的话。那时他的目光明确地、毫无波澜地望向了墙边的“牧胡”们,那根捆着头领的细白绳索在空中摇荡不已。雅莱丽伽看到“牧胡”们的眼光也随之摇曳,幻梦在破碎的边缘倾倒。但倏然间那垂晃在生死间的暗风停歇了。下坠的白绳把头领扔在地上,荆璜走上去,重重坐在对方的肚子上。雅莱丽伽曾见他站在一根比她小指还细的树枝上,而现在却听见头领浑身的骨头爽快作响。
“叫安全员。”荆璜没有感情地说。
他们那样做了,但没有和到来的救援飞船碰头。当对方降落时,他们便立刻带着满载货物的飞船离开。自那以后他们和“牧胡”的故事就结束了,和浣渥人的故事也结束了——雅莱丽伽是如此认为,直到一个形状扁圆、在恒星光照下呈现出暗绿色的物体,首先自一个瞬息存在的黑洞里出现,随后开始高速旋转着,猛烈撞击在寂静号的下部。
它在缺氧而极寒的真空中活动自如,雅莱丽伽一时甚至没判断出它是生物还是机械。随后从那暗绿色的扁球体内传出了电磁波信号,被寂静号接收,转换出一个稚嫩的幼儿声音。
“嘿,你们好,死人。”那声音说,“我是杀手小咪!浣渥向你们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