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薄冰上跳舞。它无处落脚,然而也未让任何异物侵入身下的山谷。
荆璜坐在谷中,像入睡那样安静无声。
并没有什么复杂的内息搬运,他只是回忆着残留的梦。
那些混乱的梦。迄今为止无数次所见的景象,既有绝对能够断言是真实的记忆碎片,也有无法辨明真伪的幻视神听。
比如说,从来都没有听到过的对话,根本不可能见证的事实,还有仅存在于梦中的歌声。固然都是从来没听“她”提起过的事情,但细细想来却又完全合得上。
那就是赤县跟随在他身上的“天道”吧。
虽然要知道真相并不困难,但是事到如今能够给他全部解答的人,大概就只剩下一个了。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去问的,即便是一生一世都无法知晓答案,也绝对不会回头去看上一眼。
尖锐的警鸣划破夜色。他睁开眼,看到银石巨人胸前的银灯变成了红色,急促而吵闹地闪烁着。
永光族在境外的战斗极限时间平均是三分钟。
那是它们存储和吸收自然恒星光芒的容量极限。在没有火花塔支援的漫漫深空里,即便是炽热的恒星也难逃最终熄灭,湮灭在终古不变的寒冷和寂静中。
企望着改变什么。企望着点燃什么。期望着挽救什么。那不过只是循环起伏中的一环。当那自我燃烧的短暂时刻结束时,留下的只会是冰冷的石像。
虽然明白这点,他只是毫无感想地注视着。当巨人的脚步第一次踉跄时,他才如触动机关般空洞地微笑起来。
“……道。”
身体自动地站起来,字句从唇间流出。
某种东西从天外流淌下来,逐层替代掉本身的血肉。虽然是那样毫无疑问地消抹着自身,他却连一点抵抗的意志也生不出来。
——温暖的、熟悉的,犹如母亲的怀抱。
漆黑如月的弯刀在风中摇曳,他扣动手指,向刃身敲出一串震音。
母亲的怀抱收紧,随后自喉中唱响未竞的高歌:
相思梦,梦成空,
空思恸,心忡忡。
荆山藏玉秀,天姬怀石琼。
素心且把酒,桃梅映雪融。
乾坤看破死生共,阴阳定数旦夕穷。
百年芳情孤自赏,廿载魂游成道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