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冠城内,虽然天彻底黑了下来,但城内仍旧一片灯火通明。宽敞热闹的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往穿梭,方瑞辰从未见过这等繁华,一时间有些目不暇接。老陈却好像见怪不怪,一脸淡定地牵着马车。
“老陈,那边是干什么的,看起来好热闹啊!”方瑞辰满是好奇地问。
“护城河桥南,一群打把势卖艺的,桥下有一家云吞面味道还不错,少爷可是想去看看。”老陈说。
方瑞辰心底跃跃欲试,但想到之前答应杜少卿要在魁星楼见面,只好说:“今天就算了,咱们先到魁星楼,不要让人觉得咱们言而无信。”
“好的,少爷。”
“你知道魁星楼怎么走么?”方瑞辰问老陈。
老陈笑道:“老陈自然是知道的,魁星楼,原本是供奉魁星像的楼阁。古时候,读书人在魁星楼拜魁星,祈求榜上有名。所以,五湖四海的考生学子在科考之前都会聚集在此,圣人为了方便广大学子,便将魁星楼四周扩建起来,成为官府统一接待考生的客栈。”
“那我不是科举考生,能不能住呢?”
老陈说:“当然可以了,毕竟除了招待考生,魁星楼也对外开放,因为是官府的客栈,价格便宜,餐食也丰盛,所以,是很多外地人的第一选择。”
二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便看到了耸立在一群低矮建筑之中的高大建筑,只见一座三重楼檐,八角攒尖顶的魁星楼,在四周灯火的映照下极为抢眼,那砂石廊柱上的盘龙浮雕,造型精美,栩栩如生,好像要从这魁星楼上飞出天外一般,
真是气派啊!方瑞辰心里暗暗称赞。
魁星楼客栈门口,掌柜的一脸笑意相迎:“这位公子,可是科举考生,一路劳顿辛苦,小二,快去帮公子把马车套上,喂上好的草料。”
方瑞辰没想到这官家的客栈,服务也如此热情,顿时心情大好,说道:“不好意思掌柜的,我不是科考的学子,只是想在这住上几晚。”
掌柜的有些遗憾,但还是笑意不减地说:“公子这等年纪,正是钻研学问,考取功名的好时候,今年不考不打紧的,来到这魁星楼,多结识一些有学识的朋友,日后备考充分,这榜上定有公子的大名。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公子若不是考生,住店的钱恐怕要多付二成了。”掌柜的面露难色。
“好说好说,给我找三个安静点儿的房间,再准备一桌晚饭,晚上我要请朋友吃饭,尽量丰盛,但是别太奢侈就行。”方瑞辰说道。
老陈恰好安顿好马车回到柜台前,听到方瑞辰说要三个房间,立刻说道:“少爷,我觉得,酒还是可以奢侈点的。”
“二位有所不知,每到科举前几日,魁星楼晚间的酒都是免费供应的。”掌柜的说。
老陈一听有免费的酒,顿时眼睛亮了起来:“还有这等好事儿?”
掌柜的解释说,二十七年前,还是科考学子的国相韩国忠,考试前夜就住在这个魁星楼客栈。晚饭时分,大厅里突然吵了起来,不知是谁引起了话题,学子们纷纷端着酒杯走上桌台,各抒己见,慷慨陈词,论当今天下,表治国思想,韩国忠正是那次辩论的佼佼者,一番言论,众多学子都被他渊博的学识和治国的理念折服,最终,韩国忠考取了当年的圣榜第一,在官场沉浮十几年,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孤云国相,而当年与他辩论争吵的人,最终都成了他的下属。国相韩国忠为了纪念那一晚的治国之辩,同时,也想以此鼓励广大学子,敢于发声,勇于思辨,便个人出资建了明冠城最大的酒坊,精粮细酿,取名“状元红”,而这个酒坊的酒,从不对外售卖,只是在科举当年,将窖中美酒免费供应给魁星楼,供四方学子品尝,学子为感谢当朝国相,自发传唱:状元红,状元红,不为权贵为英雄,纳英才,揽贤士,孤云国相韩国忠。
回到房间,老陈先帮方瑞辰打理床铺,方瑞辰想到刚才的听闻,不禁哑然失笑:“有点儿意思,弄了点儿白酒,还搞上个人崇拜了。”
老陈脸上大变:“少爷,可不敢胡说,孤云国相可不是司门郎中,这房前屋外都是国相门生啊。”
“我也没说什么啊!”
老陈一遍铺床,一遍小声说:“听老爷说,圣人突破了天格以后,便无心朝政,如今,国相把持朝政,朝中已经有很多人心生怨念,讽刺国相,收拢门生,培养官僚派系,其心不轨。所以啊,少爷,千万要谨言慎行。”
听老陈说完,方瑞辰更觉得自己不应该去国子监印证命格了,如果今后要活在各种派别的明争暗斗当中,就觉得一阵寒凉。作为方家少爷,自己明明可以每天游手好闲,听听小曲,赏赏美景,珍馐佳肴,美酒美人,为什么非要到朝廷上讨个一官半职,想到两天后就要印证命格了,方瑞辰顿时心情阴郁了起来。
“公子,楼下有位杜少卿,杜公子,要我来请您下楼相见。”店小二在门外恭敬地说到。
方瑞辰这才从烦闷的失神中惊醒,回应到:“晚饭的酒席准备好了么?”
“已经备好了。”门外回答。
方瑞辰说:“好,我这就下去。”
见到杜少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