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都靠着墙根儿等了一会儿,听见母子二人的脚步声渐渐远了,方才转身离去。
心道,刘执看人还是挺准的,这王爷府的兄弟姐妹,个个儿聪慧有谋,反观那边……明明爹都是一个血脉,难道那边几个都是遗传了母亲?
此时宴席已步入尾声,李黑茶不大言语,显然不会陪客;李红茶则是油嘴滑舌惯了,加上经常出入风月场所,倒是能说,只是他说出那话十分轻浮,没人愿意听,本来以为自己风趣幽默,不想说一句倒被丁小铃怼上十句,渐渐地也意兴阑珊,东张西望。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把母亲和弟弟望回来了。
李红茶忍不住起身埋怨道,“四弟,你怎么才回来?茶呢?”
李花茶笑着举了一下手里的盒子,“不好意思,久等了,这盒子都长得一样,新旧混在一起,只得挨个儿查验了一番。”
大夫人赶紧接话道,“是我昨儿闲了归拢弄的,忘了有新茶到货这一茬了。”她眼里还有一点红血丝,不过若不仔细盯着看是看不出来的。
刘执看看她的眼睛,笑道,“二位费心了。”
这话分明是感谢,却听得那母子二人都有些心虚,大夫人赶紧转移话题道,“刘掌柜,您家那位账房呢?”
“茶楼有事走不开身,我让他回去了。”
“哎呀,你看这事儿怎么闹的,刘掌柜,好歹让宁账房喝杯茶再走啊……”
“无碍,家里中午有饭有菜,其他人也要吃的。”刘执笑吟吟的,心想宁都若不回去吃小桃做的饭,这死丫头不仅得担心,晚上还得给他撂脸子看,她还是做些好事罢。
好在宁都在本次宴席上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大夫人便不再深究此事,转而嘴上客套着让大家品尝一下新茶。
李花茶亲自为大家斟茶。
刘执见他懂些手法,虽做得不甚规范,但也应当是学过,便微微惊讶道,“……李四公子会茶艺?”
李花茶笑道,“刘掌柜高看我了,不过是见父亲表演过几次,往心里去了。”
刘执点点头,“李四公子是好学之人。”
若是之前,刘执这样夸赞他,李花茶肯定会很高兴,可现在……一切都搞砸了,那边还有小静儿等着,他怎么还能肖想刘掌柜呢?
便有些黯然,低低地“嗯”了一声,尽力收敛心思,将泡好的茶递给刘执,“刘掌柜,这是我家的新茶,请品鉴。”
“品鉴不敢说,李家出的茶自然不会差的。”刘执笑着接过,喝了一口。
那茶里不仅有茶香,还有一种说不出是什么的香味,好似某种浆果的味道,增添了几分清新。
刘执心下一动,赞道,“好茶!不知这是什么品种?”
李花茶还未回答,李黑茶那边一口下去却已皱了眉,“老四,这茶怎么不对味儿?不纯!”
见二人评价截然不同,李花茶赶紧也喝了一口,细细品了品,满脸歉意道,“抱歉,拿错了,这应该是咱家今年新收那块地出的,以前是块荒地,长了不少野浆果子,八成是没有除净又生出来,有些窜味了。”
李红茶赶紧趁机道,“四弟,这就不是哥哥故意埋怨你了,现在母亲将茶地让你管理,你看你才接手,就这么大大咧咧的?你这源头差,将来出品的茶叶不行,卖不出去,可别怪到我这制茶的步骤来咯!”
一番话说得李花茶面红耳赤,胸口微微起伏。
这个家出了两个不争气的哥哥,他本来想早点出来帮忙,但茶地本来是母亲在管,若给了他,那两人又恐有意见,因此一直搁置。
现在老爷子病倒了,实在忙不过来,才叫他参与茶地的事,因为是老爷子开的口,他有病在身,那兄弟俩有意见也不敢气他,暂时“忍了”。
他刚管就没管好,这才让人有话说他。
李花茶一边痛恨自家兄弟还要勾心斗角,一边痛恨自己不够仔细,给老爷子和母亲丢了脸,拂了他们的期望,一气一急,一时就说不出话来。
谁知,就在这尴尬的时刻,刘执却笑吟吟开口了,“我喝着不错,李四公子若出这批茶,我收了。”
在场的不光李花茶,所有人都被她这番话惊呆了——这可是种坏了的茶!刘执要用?要知道天下茶楼是现在临安最火的茶楼,要是用了次茶,这口碑……
李三忙在桌底下踩了刘执一脚——虽然是他家的茶,但坏了就是坏了,做好事没有这么做的。
路缘缘也低声阻拦道,“清清,这……”
李花茶眨巴眨巴眼睛,感激道,“多谢刘掌柜,但万不敢再给刘掌柜添麻烦……”
大夫人一见坏茶她也收,忙给李花茶使眼色,“那就太感谢刘掌柜了!花茶,人家刘掌柜这是看在你的面子收的,你给便宜些不就完了么!”
李花茶为难地看着她,“娘……”
刘掌柜早将她的小心思看在眼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