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执脾气到底好不好,关系亲疏远近的人各有各的看法。
但李三脾气不好,却是方圆百里亲疏远近都公认的。这不,还没消停一会儿呢,又听李家茶铺传出一声怪叫:“你说啥?”
小跟班心虚地往后缩了一下,“……就、就是这么回事,我碰巧听到刘掌柜跟人说要开茶楼,就、就替主子争取了一下,没想到就成了。”
李三黑着一张白净的脸,一拍桌子:“你这是争取?你这叫臭不要脸!”
小跟班委屈得快哭了,“……我还不是为了主子着想,临安城茶商这么多,竞争这么大,还有那几位爷跟着搅和,咱们铺子的生意都惨成啥样了,多亏对面老板看在街里街亲的份儿上一直照顾,要不然、要不然都得饿死!”
小跟班一咬牙,索性说出了心里话,“我知道三公子您一直有心结,想争口气对得起已逝老爷和老爷子的疼爱,可光有股倔劲不行啊,商人重利,你还得会算计,不用点儿圆滑手段,生意难道还能自己长脚走上门儿来么!呜呜……”
哭了半晌,对面没动静,小跟班挪开手,见李三公子还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着,桃心花瓣似的嘴唇抿得死紧,却一点笑意也没了。
小跟班心中后悔——主子已经够惨了,自己还给他添堵。
李三公子本来就是小老婆生的,不招人疼,娘亲早早得病没了,他爹为了振兴李家整日奔波,积劳成疾,也终于撑不住在去京城跑生意的时候撒手人寰了。
如今家中剩下本就看他不顺眼的大夫人和几个阴阳怪气的兄弟,唯独对他有些关爱之情的老爷子也不敢太偏了,毕竟李三是孙子,人家那边三个就不是嘛?
这间铺子还是老爷在世时分给主子的,可以说是李家几间铺子里地段最好的一个,因为这,大夫人那边没少闹,现在老爷没了,要不是老爷子还健在,有些话语权,这唯一的铺子也迟早让人抢走!
李三似乎坐化在椅子上了,不动也不说话,小跟班突然害怕了,爬过去拽他衣服下摆摇,“主子您怎么了?主子你说话啊!我错了,我这就去找刘掌柜磕头认错,打我骂我都成,您千万别气得憋着!”
李三终于回魂,挥了挥袖子,“不用,我亲自去说……你去城东土地庙老王头那儿把我的饭碗要回来。”
“是。”
小跟班见主子神情少有的严肃,不敢多言,摸爬滚打地起身“噔噔噔”就往城东去了。
李三又独自坐了一会儿,起身掸了掸衣服,往对面铺子走去。
对面,刘奉正对刘执说话,“爹那边有事教我去办,我把宁都留给你,这就回去了。”
刘执一听想也不想立马拒绝,“宁都一直都是跟着你的,我怎么能要!”
刘奉还未说话,宁都抱着剑面无表情道,“给你你就拿着,装什么假!”
刘执扫他的冰山脸一眼,立马移开:“……你误会了,我不是装假,我是怕你脾气上来连我都揍。”
刘奉哈哈大笑,“有宁都在,我才能放心回去办事,这也是娘的意思。”
刘执小声嘟囔,“临安治安挺好的,我做个小买卖而已,还带保镖啊……”
不过她也知道反抗无用,她大哥最有耐心,总会磨到她无话可说为止,便也不推辞家人的这份关爱了。
刘奉满意了,一抬手将宁都单独叫过去说要再嘱咐几句,刘执点头,转身想叫人把门口那个大柜台挪一挪,怪碍事的,她打算换一个小巧精致的。
却见李三公子悄无声息地站在大柜台另一边,方才正好遮住了没看见,看样子得有一会儿了。
刘执拍拍胸脯,“吓我一跳。”
李三:“那你怎么没跳?我看你挺淡定的。”
刘执:“……有事儿?”
李三看了眼刘奉,“你相公看起来确实比我大。”
刘执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是误会了,不过正好,便嗯了一声,“我就说么。”
“而且大多了。”李三又道,“看起来比你大一轮,你嫁给他,是因为他有钱么?”
“噗……”刘执忙了大半天,刚寻思喝口水润润喉,就听到李三语出惊人,她咳嗽两下,抹口嘴巴上的水渍,“……您礼貌么?”
就算别人心里有这个猜测,也没有谁会这么直接问的吧?
李三抹了把脸,“……您也不太礼貌。”
刘执看了他半晌,一挑眉,表情生动活泼起来,“莫非你是来要饭碗的?”
李三点点头,“没错。”
刘执还没说话,只见他从容不迫地拿出一个木盒子,打开,里边依次摆放了几个小茶碗,里边的干茶叶一见风,立刻清香扑鼻地兜售自己。
李三指了指盒子,“还请刘掌柜验货,给一碗饭吃。若觉得还可以,李家茶铺可免费为刘掌柜供货一月试客,以示诚心交易。”
绝口不提先前小跟班的作为,但一举一动又无不在展示着诚意和隐晦的歉意。
刘执看着那些干净规整的茶叶,突然对这个所谓的李三公子涌上一股莫名的好奇和兴趣,之前她只是觉得李三有点儿意思,现在她觉得,李三其人,很有意思。
“小桃,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