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骂的当事人已经开始点墨铺纸了,全然不在意他说的。
姜璃心叹口气,看着那努力缩成一团的男人无话可说。
他是周全。
追名逐利一辈子,最后却如水中捞月,大梦一场。
而过去种种,笔下乾坤,温柔缱绻,都留给后世,阅尽风霜。
“哎——你去哪儿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喊,是许筱竹的声音。
姜璃好奇的转身去看,却见方才坐着的男人迈着大步朝她奔来,动作飞快的撞了她一下,犹如地鼠,拐个弯儿又窜进了别的巷子。
肩头一阵疼痛,姜璃脚跟不稳,趔趄一下靠上旁边石柱才稳住身形。
“你这人……”
平白无故被撞了,姜璃目光略带幽怨,想骂人,手刚举起来却发现多了个小布条。
‘七年前,黑衣人便出现了’
姜璃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去的背影,手中字迹清晰,心中却茫然一片,仿佛触及真相,却又陷进一个更大的疑团中。
七年前,她还没在这个世界。
顾临渊也只是清玄宗角落里透明如空气的杂工。
这些人是如何得知七年之后他们会途经此地,并埋伏好的?
魔因骨诡秘无寻,这些人又何从得知。
事情有些复杂,姜璃捏紧布条环顾四周,即刻回了客栈。
风风火火赶回去,却没见着顾临渊,楚宜在她房中等着。
“阿璃,快进来。”楚宜拉人进去,把门关上。
漂亮的脸上满是担忧,秀眉微蹙,一把握住姜璃银纹镯的位置,“你体内虚空,为何不与师姐说?”
话音刚落,一股暖流顺着手腕涌进来,姜璃幡然醒悟,立刻将手挣了出来。
“师姐,不用给我渡灵力。”
那日灵力耗尽,全靠楚宜给她输的一点灵力吊着。
周遭灵气稀薄,银纹镯吸纳不到,所以一直没有修复。
她不想让别人担心,也不愿意麻烦别人,想等着到了仙宗集会的丹丘再慢慢补回来。
“阿璃本就体弱,破阵耗力伤神,如今脉象虚浮,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楚宜微微皱眉,如水的眸子透着几分坚定,“姜叔叔在宗里也知道了。”
“我爹?”姜璃惊诧之间忽然反应过来,银纹镯是他亲手打的,有何异样肯定首先知道。
她微一咬牙,拉着楚宜手臂着急道:“那可如何是好?师姐我好不容易才出来的,不想就这么回去。”
“有个地方可补此漏洞。”楚宜反复思索,突然冷静道。
……
城楼巍峨,阴云密布。
装潢精致的房间内,铜制兽形香炉缓缓漫出轻烟。
堂中摆设机关巧妙,脚下皆是图腾布局,房梁窗缝深藏暗箭。
在前方正中的位置有一个巨大的散发着银光的罗盘,控制着全局的机关,与墙上那面尖齿的虎头相呼应。
罗刹宫天机玄设,无人敢近。
稍不注意,踏错一步,便会被埋在地下的钴铬机拉下去绞得稀碎。
墙根下,两个身穿青蓝色衣衫的人小声议论着,这里行间透露着对罗刹宫的崇敬和好奇。
空气中阴风阵阵,旁边林木沙沙作响,玄衣男子立于黑空,余光淡淡的瞥了一眼,闪身掠入其中。
黑靴步入殿内,朝着自己认定的方向不疾不徐。
很快触动法阵,流光自脚底升起,周边机关木悉数转动,同中心罗盘搭连银线。
罗盘分拆为十二周辰,呈开放的银莲状,向周遭四散开来,与此同时,暗箭破空划入。
一头白发随意搭在肩头,由一根细青蓝发带绑着,于阵中风起时,肆意张扬的纷飞。
男子手臂微抬,掌心凝聚黑焰,朝中心罗盘倏而扬袖,撞上玄石所制的内外二盘,激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毒箭在半途被折断,受到一股强劲的力量歪斜插入房柱。
一时间,殿内火光四起,地面震荡轰轰作响,世界都变得模糊不清。
玄衣男子立于其中,面无表情看着莲座中若隐若现的紫光,黑眸终于在通体玉泽的赤晶出现时有了一丝波动。
赤晶缓缓落入骨节分明的手中,被人轻轻捏住。
外间传来阵阵脚步声,想必有不少人马匆匆赶来。
男子扬唇轻笑,飘然离去。
翌日清晨。
白无厌起早撑了个懒腰,在客栈窗外呼吸了口新鲜空气,见隔壁楚宜房门紧闭,抚扇扬唇走去。
他抬手敲了敲门,调侃道:“今日可要出发,师姐怎的还未起床?”
里面没有回应,他正疑惑着,转身看见了从楼下走上来的顾临渊。
白衣款款,清傲孤绝,像极了仙家最守规矩的小公子。
“顾兄。”白无厌叫住他,玉扇合拢碰了下他肩头,挑眉窃问道:“昨晚去哪逍遥快活了,竟一夜未归。”
见他冷着脸不说话,扇头往姜璃房间方向指了指,“小少主昨晚上到处寻你呢。”
寡淡的脸上这才缓和许多,冷冷的扫了一眼白无厌,淡淡道:“未曾。”
望着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