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东街花市的老庞如往常一样起早遛弯,从家里出来,转到自家的花圃,再到东城门,如此往复,每天三趟,除了刮风下雨从不耽误。
今早的天气不错,他舒展着筋骨,边走边哼唱着不知名的小曲。看着炊烟渐渐增多,路上有几个熟识的人彼此打着招呼。他是海州府的老住户,从祖父那一辈迁居至此,几十年的时光过去了,他也过了半百之年。花圃的生意说不上有多好,但也算小富之家,比那些勉强糊口的寻常人家好了不少。
如往常一样,第三趟走到城门就往家走了。
早上的城,还没完全苏醒,相对安静。
忽然,老庞的思绪被一阵嘈急的马蹄声和人声惊扰凌乱。
城门还没有完全打开,一列铁骑冲门而入。守城的门卒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脸上已经重重的着了一记马鞭,哎呦一声跌倒在地。
“磨磨蹭蹭,小心摘了你的脑袋。”领头挥着马鞭的汉子不仅动手,嘴里也是不依不饶。
快马闪过,后面一个中等身材,精神干练的鹰眼锦衣男子略微环顾,一挥手,众人如开枝散叶般分了几个方向奔腾而去。这些人策马奔腾的架势,哪里当做街道,分明看成了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好霸道!老庞心里暗想。这些是什么人呢?城门未开就闯门而入,不仅鞭打城卒,而且进城如入无人之境。可怜路上行人被撞飞无数,哎呦声不绝于耳。还有没有王法了?
他赶紧躲在了路边,小心为妙啊。
他看到了疾驰而过的马头缠着统一的黑色绶带,马头正中的绶带上有一个黄澄澄的字,他忽然猜到了,惹不起啊,他的身体不禁又往里面缩了缩。
那是一个“马”字。
御马堂的马!
看鹰眼锦衣男子的架势,八成就是御马堂的雷大人了。听说他的宝贝儿子在前日的大火里被烧的面目全非,今天这是算账来了。
老庞一点一点的挪动着脚步,恨不能长双翅膀飞到家里,关门上锁猫起来。偏偏雷大人派出许多路人马后,骑马在街上慢腾腾的走,一双鹰眼来回巡查。
老庞感觉后背冒着凉风,有点后悔自己晨起的习惯了。
好在这位御马堂的堂主兼着车马寺大令只是一瞥而过,向着海州府衙一步步过去,马蹄踏在一段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蹄声。瑟缩在两旁角落里的百姓们大气都不敢出,包括之前被撞飞的,都保持着一个固定的造型,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待御马堂的铁骑走远之后,人们才终于恢复了声响。哭爹喊妈声、哎呦疼痛声、牢骚抱怨声如地底下拱出来的小草,渐渐大了起来。
惹不起啊。这雷大人在沃州和海州就是个土皇帝,不仅是堂堂的朝廷命官,更是御马堂的当家老大,手底下豢养着一大帮打手,明里暗里都是惹不起。老百姓私下里有句话叫做:宁惹阎王,莫遇雷家。但凡是雷家看上的店铺、良地、佳人,没有一样拿不到手的。比强盗还强盗,比魔鬼还魔鬼。
老庞心里忐忑,脚底下抹油。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他躲得了,自然就有人躲不了。
不知道是昨夜的美酒还是唱曲的美人哪一个更让人沉醉?代舒容的美梦被一盆凉水瞬间惊醒。
从床上爬起来的那个瞬间,天旋地转的他竟然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
等到湿漉漉的他慢慢看清了对面的那一双阴沉的鹰眼,他慢腾腾的抹了一把脸,水滴顺着头发鬓角直流,样子狼狈不堪。
他竟然笑着问了一声:“来的够早的啊?”
回应他的只是一声冷笑。
以及冷冰冰的两个字。
“绑了!”
“慢着!”代舒容大喝一声。“雷大令,能否借一步说话?”
雷大钢阴沉着脸,略一迟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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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挥了一下手,手下人悄然退了出去,最后一人还乖巧的关上了门。
“我请问大人把我绑了,是准备直接斩首还是关押起来闭门审讯呢?要是斩首的话,就不必绑来绑去了,一刀下去落个干脆。”
“你以为我不敢吗?”
“敢。当然敢。只是我认为大人不会这么做。”
“你倒说说看,我为什么不这么做?”
“大人杀我,如同碾死一个臭虫,不费吹灰之力,这个我晓得。只是以我一命抵消雷少爷的命,未免高抬我了,我这贱命如何当得?若是大人非要认定我是杀人凶手,我也是有几句辩白,还请大人明察。”
雷大钢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老代继续说道:“一来我没有作案动机,我与雷少爷无冤无仇,犯不上下死手。更何况大人手眼通天,我没必要自找苦吃。二来我一直追踪的是新罗四秀,为了逼迫她们露面才有了那场大火,天晓得雷少爷下榻何处啊?谁知道谁是王八蛋。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也是事后才晓得,这案里有案,八成谁在借刀杀人呢。再者,我六扇门已经锁定了新罗四秀,对于小孤山使团案有了重大突破,这个时候敌人挑动了六扇门与大人的纷争,摆明在声东击西。敌明我暗,还请大人明察啊!”
“听说‘探花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