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府后二道街的转角是一家棺材铺。
黑色的店幌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而挂在铺面门楣上的“苍记棺材铺”五个黑底金字倒是遒劲有力,清晰可见。阶前的绿草隐隐约约的偷着生长,探出墙外的大柳树的一根枝杈上已有了绿色的新装。
斜对面的檐下,一个高瘦的青衣男子和一个苗条的红衣女子悄悄的关注着。
一个商队刚刚驾车过去,远远的蹄声和车辙声在清冷的土路上留下清冷的回响。
城门刚开,已有商贩三三两两的忙碌着。
春日的早晨依旧有刺骨的寒。
红衣女子轻声道:“这家店主就是新罗的暗探,是个白头发的老头,开店六年多,来自椒州,名字叫苍伯。”
“这个棺材铺是海州的联络点吗?”
“对,我们盯了两年多,已经证实了。”
“看来赤霞堂确是下了许多功夫啊。”高瘦的青衣男子目光看着前方,也是轻轻的说道。
赤霞堂主笑道:“难得老代夸奖,受宠若惊啊!”
“新罗这几年和我们一直相安无事,难为你还能密切跟踪,这份细心就是难得。”
“我们干的就是情报工作这个活,没办法,要不然你们怎么办?不是成了瞎子了吗?”赤霞堂主郭小桃话里藏着笑意。
青衣男子代舒容没有接话,因为棺材铺的大门吱呀呀的开了。一个老头弓着腰,一身粗布黑衣,颤巍巍的挨个卸下门板。
“这人就是?”
“对,是苍伯。”
二人悄悄的向右挪了挪,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门口,且不显眼。
“这几天可有什么可疑人物出现吗?”
“怪就怪在这了,‘新罗四秀’即使没来海州,按理说,也应该有情报传递或者人员变动,但是偏偏没有。”
“不正常?”
“对,在此之前,每月都会有一些动向,或者是一些人借着寿材的名义来,或者是信鸽送信,这个联络点一直都是正常运转的。但是近半月来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好像完全放弃了。”
老代眉头一挑,兴趣大增。“放弃?不可能吧?”
“当然不可能放弃。”郭小桃不以为然,“事有异,必有妖。”
“你没把人家的信鸽给逮住吧?”
“你是不是以为我傻?抓了人家的鸽子那不露馅了吗?”她白了他一眼,看着老代不怀好意的坏笑,“是不是想吃烤乳鸽?想吃我就进去逮一只。”
“好啊!去吧!”
“美的你!老娘是斯文人,粗鲁的活干不来。”
老代刚做出干呕模样,头上已被重重的敲了一记。
这时一个小伙计模样的出来帮着收拾门板,苍伯直腰,有点驼背,混沌的眼神,向远处茫然的看了一眼,又颤巍巍的进屋。
“此刻他们要吃早饭了,吃过早饭,就要开始干活。”郭小桃嘿然道:“一会你就能闻到木头的刨花香了。”
“香不香的不管,我俩也得吃点东西了,饿了。”
“看见那家饼铺了吗?走吧!”
“你请?”
“好像你请过似的?”郭小桃一脸不屑。
苍记棺材铺前门临近回营坊,后角门出去却不是街口,而是一座小山。山本不高,但因山顶有一座巍峨的摘星楼,加之还有几个传奇的神怪故事,故而这平白无奇的小山也有了个不错的名字:厝石山。
因后门和东墙靠在山脚,所以棺材铺的面积比其他店铺都大,尤其前后长度长出许多。除了前门正堂,天井两侧东西厢房外,后院有十丈见方的空场,再往后的小院是一块菜地,临山的地方有一口水井。再绕过一道影壁后,就是后角门,开门出去,便是一排上山的白石台阶。
棺材铺的主要物料都放在后院里,无论是贵重一点的柏木、樟木、松木还是便宜的杨木和榆木,从整木到成板依次摆放,而雕花、彩画、打底、罩面的工作也主要在这里完成。
小院的菜地在清明之后会种植一些时令蔬菜,待绿色爬满庭院,点缀着若干盛放的小花,劳作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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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可以翘首收获的喜悦。到底是棺材铺木料多,工匠手艺好,那口水井的轱辘做的异常粗大,甚至井台也修的异常工整。
“什么时候派人进去踩的盘?”代舒容边吃边问。
郭小桃嘴里未等咽下便开口道:“去年夏天,派个人定棺材去了一次。”她的话有点含糊不清,等到一口都咽下去,“入秋前,夜半又探了一次。”
“有发现吗?”
“没发现破绽。”
“‘新罗四秀’肯定会有动作,这里也不会一直保持沉默,所以你还是要盯紧一点。再有看看能不能查到之前来过的可疑人物的动向,我怀疑他们还有另外的联络地方。”
“好!”
老代遥望着苍记棺材铺的白墙青瓦,漫不经心的问道:“佛爷最近都在忙什么?很长时间都没听到他的动静了。”
“听说一直盯着公子羽呢?”郭小桃白了他一眼,“要问就正经问,你和公子羽交好又不是什么秘密,用得着装腔作势吗?”
代舒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