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苏是岚县凤仪楼负责端茶沽酒的一名伙计,天才蒙蒙亮,就不得不使劲睁开自己困倦的眼皮,换上一身蓝灰色的粗布衣服,在酒楼上里里外外开始打扫起来了卫生,还得注意避免因为声音过大,打搅了在酒楼上留宿的各类豪门公子。
凤仪酒楼听闻在曾经的风光时期,酒楼的老板娘还是一位娇滴滴的大美人,每天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衣服,里里外外扭动着那水蛇一般的腰肢开始巡视。别看老板娘长得漂亮,脾气可也一点不好。酒楼背后那个关马的马厩里负责照料马匹的老余头,当年听说也是一位家中坐拥百亩田地的富庶人家,更何况还有一位科举考中进士,写的文章甚至受到当今陛下大肆赞扬的兄长。当年的余家可谓风光无限,前有家父白手起家,后有长子撑起文风门面,那顶不知从哪里扔过来的“暴发户”的帽子,在余家长子高中进士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人还敢随意口舌了。因为兄长入京致仕的缘故,老余头一家卖去了百亩田地,只剩下一座祖宅,老余头也随兄长一起从岚县搬入了京城。当时的老余头最喜欢的事,便是与一群京城文门士子踏青出游,或是到脂肪勾栏,寻花问柳。因为有这么一位兄长的缘故,老余头虽然来自偏僻之地,但还是能说上话的,聊一聊古今典籍经义,或是为那些勾栏花魁作诗吟诵。
其实老余头自己并不怎么看书,用老余头的话来说,那些典籍经义里的每一个字他都知道,但连在一起,就是不知所云了。所以每隔一段时间,老余头都会早早起床,跑到兄长独自居住的那座小院当中,亲自动手,为兄长打扫好庭院,擦好庭院里的每一件石桌石椅,然后静待兄长起床,到庭院里诵读经义,每至声情并茂处,老余头的兄长总会发出许多不一样的感慨,或是兄长闲暇时写下的几句小诗或者文章,老余头都会默默记在心里。老余头记性极好,要不然那些典籍经义里充满劝退诸多学子的生僻字的文段内容,就不可能会被老余头信手起笔、娓娓道来了。可惜老余头,老天给了他一个过目不忘的本领,却独独没给他一个能灵活变通、茅塞顿开的头脑智慧,即便听自己兄长诵读了多年的经义,也依然只会有样学样。
老余头难得回到家乡岚县一趟,腹中装满了兄长笔墨,想着要去拿下那位娇滴滴的酒楼老板娘,却没想到,现实总是那么与想象相反,身材火辣,脾气更火辣的老板娘,拎起板凳就批头盖脸砸到了老余头身上,若非老余头常年跟那群京城公子鬼混,知道了些许“内幕”,身体里有几分真气缠绕,不然估计就要饮恨当场了。
陈苏打扫完酒楼上下的卫生,已经逐至正午了,风韵犹存的老板娘穿着一身红色衣袍,扭着腰肢缓缓从自己闺房内走出,可惜那些酒楼经常叫喊着要“抱得美人归,不归不退房”的富族豪客,就没有一个能与天齐睁眼的,这个时候,还幻想着自己与老板娘花前月下共缠绵美好光景。陈苏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连忙低下了头,继续认真做着自己手中的活计。陈苏从马厩老余头那知道,女子都喜欢在脸上涂一层叫做胭脂的东西,说是可以美容养颜,即便是女人过了四五十岁,但从外面来看,也依旧如同那些豆蔻小姑娘一般令人怜爱。但陈苏只是看了老板娘一眼,就忍不住嘀咕了一声:“老家伙骗得一手好人!”想到这,陈苏不禁自顾自笑了一声,好像我这还变相夸了自己呢?
凤仪酒楼虽然不大,却也是岚县一座数一数二的酒楼客栈,对待里面的下人也宽厚,供吃供住之外,下人如果得了个什么疾病,除了不需要进行日常的工作外,工钱照发,所以能被老板娘看中,在这谋得个差事,真的就是属于祖坟烧高香了。当然也有另一个说法,是至今未婚的老板娘是个耐不住寂寞的,特别宠爱那些年轻后生,每晚都会有一个酒楼伙计轮流暖床,这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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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在刚传出的时候,只要听谁讲了,一群不管有妻子的有妇之夫还是尚未娶妻的光棍汉子,顺手就会脱下脚下鞋子,往传谣言的人的脸上呼去,直到泥巴鞋印印满整脸,分不清是血水掺杂了鼻涕还是鼻涕掺杂了血水才罢休。
正午的岚县街道上充满了各类欢声笑语,鼻子上依然挂着两条小青龙的稚童孩子,缠着母亲的手,要买那火红的糖葫芦吃,大多数母亲即便家境不太富裕,但这类好似陪每一代的孩子都走过童年的冰糖葫芦,还是舍得额外出这几文钱的。
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马蹄与街道上石板的敲击声逐渐盖过了人群的欢声笑语,街边的果蔬商贩,为了摊前的瓜果蔬菜不受祸害,没来及躲开,竟然就被马上的一位身披银甲的将军,用鞭子在背上抽出一道血痕,瓜果蔬菜在马蹄之下,无一完好。旁边的人连忙安慰小商贩,小商贩看着那道扬长而去的银甲身影,与及一地的瓜果蔬菜,欲哭无泪,甚至都忘记了被鞭打的事实。
一行人径直到了岚县街道最繁华之地的凤仪酒楼,掌管马厩的老余头一听是铁甲声与马蹄声,连忙出门迎接。老余头好歹早些年在京城混过几年,知道在大街上听到这样的声响,那么无疑,要么就是一位身负战功的将军,或是负责传递边关情报的斥候之类了。
老余头搓了搓手,眼神谄媚,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