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一九八八年一月份,对于某些人而言,前几天的那个圣诞节,没有了往日里时髦的洋味儿,只是分外地觉得,香江的这个冬天,好冷!隐隐的不安,像幽灵一般,徘徊在心头。
转过天来,一月二日星期六,香江廉政公署突袭了位于寿臣山道东九号的李福照私宅,在四名戴着墨镜的廉政公署工作人员的包围下,李福照被带上了一辆私家车,前往廉政公署,协助调查。
而李福照的这种狼狈,被神通广大的记者,摄入了镜头,顿时,新一轮的媒体盛宴开始了,其中不乏憎人富贵嫌人贫的肆意痛快。
同一天,香江联合交易所行政总裁辛汉全、上市部经理曾得雄,也被批捕。
当然还有,香江联合交易所委员会的多名成员,接到港府通知,暂时不得参加香江联合交易所的管理工作,等候香江廉政公署的进一步调查。
连夜,香江证券业检讨委员会和香江联合交易所委员会的幸存者们,召开了紧急会议。
毕竟,后天香江联合交易所还要照常开始新一周的交易呢,不能因为香江联合交易所的高管层被一窝端掉,就真的停止运转了。
于是乎,临时管理委员会宣告成立,暂时接管香江联合交易所委员会的职权,由余金成出任主席。
这个位置自然不重要,港府助理证券监理专员鬼佬霍礼义空降过来,担任行政总裁,接手处理香江联合交易所的行政工作。
好一个霹雳手段!
……
自从通过那次特殊会议,警告过了香江联合交易所的元老们后,高弦便没有公开接触过香江联合交易所的人。
正好,佳成、佳明、佳媛也放长假了,从多伦多到香江,看望外公、外婆、舅舅、舅妈等等的亲戚,高弦便表面上放缓了工作,难得地陪陪儿女。
到了一月三日星期天,高弦便干脆少有地不出门,呆在普乐道十号的高宅里,冷眼旁观进一步的事态变化。
佳成、佳明在院子里摆了一大堆零件,鼓动着两辆自行车,是那种可以比赛的山地车;客厅里,高弦翻阅着报纸;佳媛坐在爸爸的对面,写着作业。
高弦一边翻看着国际报纸,一边心里琢磨着什么,这时候,佳媛拿着作业本,过来问爸爸,一百个九十九连乘和九十九个一百连乘,怎么比较,才知道哪个大?
高爵士听得有点头大,站起身来,叫佳成、佳明,还不帮你们妹妹答疑解惑!
佳明用胳膊推了一下哥哥,佳成也不摘掉沾了机油的手套,只是瞥了一眼佳媛的作业本,便随口讲解,“这题不是真要小学生计算,而是锻炼你的思维,观察一下,有什么特点?”
佳媛歪着脑袋想了想,“一百个九十九和九十九个一百,是相等的?”
“对了,这就是从特殊到一般了。”佳成归纳道:“你想想,这是不是在考,怎么把一个整数,拆成几个整数的和,并且这几个整数的乘积最大?”
见佳媛点头,佳明便鼓励道:“那你把一百个九十九换成一个简单的数,比如十二,练习着拆一下,看能不能自己总结出规律。”
佳媛恍然地挥了挥小手,“我懂了,谢谢大哥。”
在旁边随便听听的高爵士,忽然若有所思。
“高爵士,李国保先生来了。”管家汇报道。
“请到书房吧。”高弦微微颔首。
李国保进来后,闲聊着先问了一句,易大小姐这次没回香江吗?
“林思齐想要出任卑诗省督,正巧有一场重要活动,她帮着去造势了。”高弦亲自给李国保倒上热茶,转而问李福照的情况,“李生怎么样了?”
“交了高达一千万的保释金,人总算是先出来了,但所有旅行证件都被扣下,不得离开香江。”李国保神色复杂,他爸爸这一脉,虽然和李福照一脉,因为华人置业和右亚银行的利益之争,关系恶化,可在外人眼里,终究还是同属于一个大家族。
“廉政公署那边给出什么说法了吗?”
“有人举报,他收受上市公司的股份,做为方便上市的报酬,经核实,折算成赃款有八十万港元。”
“确实是一个好‘大’的数目啊。”高弦轻轻地哼了一声。
李国保叹了一口气,“还是你早有先见之明,香江股市停市四天,犯了华尔街的大忌,英国人也想重新控制联交所,很难善了,我这位叔叔,还在想着不惜代价地请最高明的大状,逃过牢狱之灾呢。”
“不管换成谁,只要尚存万分之一的希望,肯定都要奋力挣扎的。”高弦眉头一挑,“只不过,我们华人十多年辛苦经营出来的香江证券业成果,也不是那么轻易地说抢走就抢走的。”
李国保自然明白高爵士的言下之意,他试探着建议,“戴维斯调查磨刀霍霍,干净利索地夺了联交所的权,便是佐证;米国那边还有布雷迪调查,要不,我们暂避锋芒,等到七月份,香江即时支付结算系统正式运作,香江银行业全面切换到中央结算机制后,再说?”
“控制战线的长度,尽量减少所面对的对手,确实没错。”高弦微微摇了摇头,“可半年的时间,足够让霍礼义他们真正全面掌控联交所的上上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