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妄八(1 / 3)

荆阳羽拧了下眉,迅速收敛思绪,对着宴春勾了下嘴唇,表情却有些僵硬。

他坐在涤灵池边,抓着宴春的手腕,将灵力探入她的内府,查看她的伤势。

宴春坐在涤灵池边上,头枕在荆阳羽的膝上,水淋淋的湿发布满肩头,贴在她消瘦却有了血色的脸上,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她将鼻尖的小痣依恋蹭在荆阳羽腿上,说道:“等我彻底恢复了,我就去山下大吃一顿!”

“我还要和母亲学推衍之术,也要和父亲学剑,大师兄,我这次一定听话,肯定会好好修炼的。”

“父亲和母亲为什么没来?”宴春仰头问荆阳羽。

没等荆阳羽回答,宴春又像个不知疲惫的小家雀一样叽叽喳喳道:“母亲如果知道我已经恢复了,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荆阳羽收回探脉的灵气,心里也稍稍安心,宴春确实在飞速地恢复着。

只是他再怎么尽力凝神,也很难不去想,宴春重新找回的鲜活与健康,是建立在另一个无辜之人的痛苦和牺牲之上。

荆阳羽思及此,就深觉自己罪孽深重。

宴春这时候又抱住了荆阳羽的双腿,贴着他说:“大师兄……我从前不乖,没有好好修炼,从今往后,我一定努力,不让你再等我太久,等我修到破妄境中期,我们就结为道侣好不好?”

宴春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有羞赧,却更多的是珍重,她抬起头,用一双盈盈秋水一般的眼睛,看着荆阳羽。

“我们一定会像父亲和母亲一样相爱,或许也会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大师兄,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荆阳羽抚弄着宴春头发的手狠狠一抖,他心脏先是因为宴春的话狂跳,好容易平静下来了,却生出了一种刻骨的慌张。

宴春对荆阳羽向来都是坦荡的,她从很小的时候就用充满钦慕的眼神看着荆阳羽,后来这份钦慕之中,带上了少女情愫。

没人会不喜欢荆阳羽这样的男人,强大优秀,俊美无俦,最重要的是他对宴春向来温柔,如兄如父,亦师亦友,宴春能够在他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所有感情。

她自小被娇惯,荆阳羽又格外纵容,她自然不会掩饰自己。因此自十几岁动情,便对着荆阳羽倾诉了情肠。

荆阳羽并未拒绝,只说等她长大,等她的修为再进一些,能够受得住双修之时,脱凡境修士的元阳温补,便与她结为道侣。

可宴春虽然喜欢缠着荆阳羽,却从来不急着修炼,荆阳羽也不逼她,两个人都觉得未来的日子还有很长。

他们本来有足足一生,能够情投意合,荆阳羽甚至觉得,等待情人长大,亦是一件修行之外的美好之事。

因此他们之间,从来亲密,却也从未提及关于未来要如何。这还是宴春第一次说起,急着修炼同他结为道侣,要同他像双尊一般相守,甚至生下属于他们的孩子。

荆阳羽本该高兴,可他心头的慌乱如妖如魔,难以驱散。

他看着曾经在他这里代表着一切美好和人欲的小师妹,她虽然消瘦了不少,却一如当初美丽明媚,可他总是会想起……

这看似回到从前的一切,却是利用有违天道的办法才达到。

因此荆阳羽张了张嘴,却没能顺着宴春的话说下去,更是垂下了眼,不敢看她充满期盼的眼神。

他喉间干涩,心里不住地想,做了那种事情,他们真的有资格结为道侣,得到天道的祝福吗?

他心中的慌乱越来越甚,他看着宴春,却像是在看着另一个人。

他和宴春的一切美好,都是建立在另一个人的痛苦之上的,只要想到这个,眼中从来容不得半点污浊的荆阳羽,心中简直要生出魔障了。

幸好宴春实在是太高兴了,并未注意到荆阳羽的异样。

她重新躺回荆阳羽的膝上,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说她恢复了都要去做什么。

荆阳羽隔了好久,才压下心中的慌张,艰涩地说:“你……先好好养伤,等到恢复了,想做什么都容易。”

宴春自然无不应,之前那种无望的十一年她都熬过来了,现在多泡几天算什么?

她在不断地畅想着以后的美好日子,她觉得命运绕了一大圈,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之后,到底依旧是眷顾她的,将一切都还给了她。

这真是太好了!

宴春最后又问了荆阳羽一次:“我父亲和母亲为什么还没来?”

“他们下山了。”要去魔族寻找一种名为固魂草的魔植。

但是荆阳羽和双尊早已经事先商量好了,自然不可能告诉宴春实话。

荆阳羽只说:“双尊因你的灵府十几年未曾好好修炼,修为倒退,此番自然是去寻觅机缘,还有寻找稳固你的灵府伤势的草药。”

荆阳羽说:“双尊临走之前,给你留了留影玉,待你恢复了,你自可以去康宁院看。”

宴春虽然一开始有些疑惑为什么父母好容易将她救活,却舍得在这个当口下山,但听说要寻找稳固灵府的草药,便立刻明白了父母的苦心。

她恢复了,他们自然有的是相聚的时间,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只是宴春现在实在开心,想要和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