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吧,明天的大搜查一有什么进展,我会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报信’的,”陇警官淡淡地笑了笑说,顺手便把位于身子左侧的车门锁给打了开,“不过,按照现在安诺姆媒体的速度,到时候恐怕有任何大大小小的风吹草动,都会瞬间通过网络和电视给扩散开来的吧。”
“那倒也是。”我咧了咧嘴回答道,动作麻利地从这辆白颜色的两厢车上跨了下来,打了个简单的告别招呼后,径直便向街边大门开敞的帕里冯特酒店走去。
……
“下面继续播报烟火连环杀人案的最新进展。截至今天本台发电的上午十点二十五分,针对安诺姆特大刑事犯罪——烟火连环杀人案犯罪嫌疑人的搜捕计划,现在仍在如火如荼地准备当中。来自于安诺姆各个地区的一千六百多名成年男性,在经过省志愿者大队的专门面试和培训后,将会身着统一的服饰,同安诺姆的警方一起,参与到溪堂山的地毯式搜查任务之中……”
宽大的液晶屏里,一位上身粉色西装的女士正神情严肃地直视着镜头画面振振有词,想来也是对昨晚起便登上安诺姆热搜的“正义终将声张,所有的罪恶都将在现在画下句点”的话题坚信不疑。
可是,此时的我却直勾勾地站在房间浅蓝色的落地窗前,双眼无神地望着酒店楼下嘈杂扰动的人群街道,配合着从遥远地方传到耳畔的警鸣,不安和焦虑就像暴风雨临前时的海岸一样,在我的内心深处翻涌激荡。
……
“印有黑色蝙蝠的手帕?”陇警官再一次重复了我刚才的话。
“嗯是的,案发当时就握在受害人的右手手心里,你们警方应该很轻易就关注到了才对。”我回答道。
“哦我记起来了,你是说那条绿不拉几的抹布对吧?因……因为很有可能是受害人受击前本能从犯人身上扒下来的证据,所以我们对它非常重视。”陇警官的语态有些吞吐。
“哦,非常重视是吧?难怪刚刚在录口供的时候丝毫不向我提及,感情是真把我当嫌疑人了呀!”我故意加重语气地呛道。
“没那意思没那意思,这不怕隔墙有耳嘛,如果这个信息被那时候围在旁边的‘有心人’听去,指不定会出现啥幺蛾子!”陇警官赶忙解释道,想来也对副驾驶座上的我有些抱歉,“不管是天意还是什么原因,你这次的安诺姆之行都很大程度上推动了这桩停滞三年的悬案的破案进度,我们感谢都还来不及,哪有心去隔应你呢?”
“哈哈,这话倒是中听!”我扬起嘴角笑了笑,“不过,我觉得对那块手帕的期待值不要放得过高,毕竟我当时在巷子里没听到任何击打声,所以犯人应该是在蛮早之前完成自己的犯罪行为的。那样的话,他应该有足够时间观察并回收这绿色显眼的证据才对。”
“那……如果说他大意……哦不,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那……或者是犯人他在观察了自己袭击对象之后仍旧选择……”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我沉重地看着左手边的陇警官说道,任凭车窗外交替的街灯在我脸上飞闪,“这块手帕是凶手故意留在现场的!”
……
“就在刚才,筹备良久的安诺姆特大搜捕行动终于进入了实施阶段,上千名人高马大的志愿者和经验丰富的刑警一起,交替拉成人形警戒线,以围绕在溪堂山四周的所有马路为起点,一致步履地朝溪堂山地域的中心点进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预计将在今天下午六点左右完成对溪堂山——即烟火连环杀人案犯罪嫌疑人最终的藏匿的彻底且全面的搜查。同时,装备红外感知设备的警用直升机也会高频次地在该地区进行侦查支援,以期与地面地毯式推进的人员相互接应,形成致密的陆空搜索网,让这个罪恶滔天的犯人无处遁形、插翅难飞……”
我全身放空地躺在房间的床褥上,静静地聆听着从脚心正对的墙上放出的阵阵人声。或许是因为焦虑,或许又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几近正午的此刻我竟然一点也没有饿意,只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上白得似雪的壁纸,反反复复地回放那不知是昨夜还是今早的,刻入脑髓的梦境。
几分钟前仍因为迟迟等不来警察主持公道而在楼下喋喋不休的,把饱受折磨的我从苍白色的被褥中惊醒的,一场小撞击事故牵引出来的热闹喧嚣,此时也都全数散了去,唯独剩下了一成不变的车流声和始终遥远的警鸣从窗户外的动荡世界中传入平静的酒店房间里,不厌其烦地来回叩击着我那快要起茧的耳膜,就好像物理课上老师得意神情展示的打点计时器一样。
“把能调用的全部警力都安排到溪堂山的搜捕任务里,想必现在的安诺姆少不了刚才发生在楼下的争执吧!”我慢慢地闭上了双眼,“这种孤注一掷、大张锣鼓的办法,虽然显尽了安诺姆警察的刚正和正义执行时的壮义感,但如果最终没能抓到这个轰动一时的罪犯的话,积怨的舆论可就……”
我轻叹一声,再也没敢想下去。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笼罩在安诺姆天上的光芒,也从一开始的明亮,逐渐变得愈发昏暗,最后甚至淹没在了无边无际的漆黑之中。
墙上的液晶屏此时依旧在滔滔不绝地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