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场里虽然还有许多人,但这一会儿,却仿佛只有他们二人,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低声细语,程毅起身,走到阿鬼努的桌前,拔出那把他们互为信物的羊角刀,挽起袖子,便与阿鬼努各自划开手腕,将鲜血滴落在碗盏之中,二人饮下这杯血酒,互为盟约。
紧接着,阿鬼努伏在程毅耳边,小声道,“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厚礼,别人都没有,我已命人送去了苍璧城,你之后就会收到消息。”
“厚礼?又不是我一定会喜欢的,你这样可讨不到我的欢心。”程毅小声的与阿鬼努嘀咕了一句,看对方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此见程毅点血止血,站起身,大步流星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乌孙的事你不用担心,乌孙的国主,不会跟阿鬼努做伤及行商利益的交换。”拓跋于思见程毅就坐,低声与他说过这一句,可见程毅点了点头,对拓跋于思心领神会了。
程毅三人这一段开场,将南梁排除在外,肖迪很快反应过来,拉着阿鬼努尬聊起了今日的菜色与美酒,然后不忘回过头,举杯同拓跋于思共饮酒。
这宴会场上,就又热闹起来。
程毅在旁沉默的坐了片刻,吃过一些瓜果,赫连武人在下边开了口,借着与李孑碰杯,对程毅朗声问道,“风小公子,洛阳打了半月了,你有什么高见破这一局?”
赫连武这话问的甚是响亮,将在场座都给问没了声,场面上本已回暖的气氛,又忽然冷了下来,安静的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赫连武这一句问话,几乎把对程毅所有的敌意,都已开成公布的展现,肖迪没有帮腔,李孑只得皱着眉头盯着程毅无奈的看,程毅人在会场中央,被这场政治博弈搁在旋涡的中心,他很明白,肖迪虽然寄希望于他能完结这场战争,同时也在期待着,他能被这场战争完结。
否则,肖迪不会对赫连的举动,作壁上观。
斯大林格勒战役吗?
程毅心里重重的叹息,举杯喝了一口酒,缓慢的闭上眼道,“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程毅脑子里忽然抓住了点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想起来这句,这句该是很多年前,他在别人的书本里读过的《孙子兵法》摘抄,程毅说完这句,稍有一顿,睁开眼,把玩起手里的空酒杯,继续道,“洛阳被围,敌人已被逼到了墙角,这是一场血战,若继续打下去,终究要两败俱伤才能收场。不能跟敌人硬碰硬,只能跟他们耗。在城外架起投石器械车,使用大量的弓兵,必要的话,亦可在城门采取小范围的火攻,令士兵们轮流上阵,目的也只有一个。”
程毅说道这里停驻,转面看向了不远处的李孑,看他亦正看向自己,于是听李孑莞尔一笑道,“累死他们。”
“不错,哪怕是这个时辰点,夜深人静了,也要轮着法子的不让他们睡下,不让他们吃饭,人的精神是有限的,被困在一个地方不眠不休久了,就会疯掉。”程毅说完这话,李孑已站起身来,举起酒杯,同程毅隔着不远的距离隔空碰杯,喝下这酒。
此际,场面上就又恢复了人声,赫连武再次退回到了座位上,再无声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