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平意识还在,知道大殿内发生了什么,他没动不是在装死,而是真要死了。
那支箭贴着心脏穿胸而过,差一点便要了他的小命。若非天枢境的肉体,若非寒潭锻体,怕是早已一命呜呼。可即便如此,若是无人及时救治,他一样要流血而死。
心脏跳动越来越弱,李太平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现在他只有等死,别无他法。
一滴血从天而降,落在李太平背上。
大蛇的一滴血,就像装满海碗的老酒,量多且劲儿大。
蛇血落在李太平背后伤口,便见血与血相互交融吞噬,其伤口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蛇血修复肉体的同时,还在侵染着血液,仿佛要吞噬掉这个弱小的生物。
兔子急了还要蹬鹰,更何况万物之灵的人。只见李太平体内鲜红的血液就像大乾府兵,即便面对强悍的异族,也绝不会束手待毙。且要提刀而上拼个死活。
以肉身为战场,血与血展开一场旷世持久的大战,谁也不肯退让。
李太平的身子就像烧红的烙铁,冒着整整热气……
没有人注意到李太平的变化,因为生死之战容不得半点分神。
数个呼吸的时间,又有数名八品武者丧命蛇口。且有一位宗师想要偷袭,却因脚下声音大了点,反而被巴蛇一尾扫飞,撞在石墙上晕死过去。
宫不二看准机会又射了两箭,每一支都精准射在同一处,硬生生射入一尺。可惜依旧无法突破巴蛇坚韧的肌腱,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说是给巴蛇挠痒痒,却是有些过了,毕竟那是轩辕弓射出来的箭支。
三次吃痛,巴蛇变得更加凶残,所过之处石碎人飞,腥风血雨染红了大殿。
“轰!”
碎石飞溅,不过那并不是巴蛇干的,也不是殿内武者劲儿气所致。只见已经封死的开窗忽然炸开,一袭黑衣,一把秦剑,一名老妪提着个瘸腿断胳膊的家伙钻了进来。
老妪怒目而视,秦剑一指:“擅闯帝陵,杀无赦。”
诗幼微看着老妪身后数十名黑衣人,惊诧道:“秦九宝,柳叶剑宗。”
为什么柳叶剑宗会出现在帝陵,为什么秦九宝会说擅闯帝陵该杀。秦九宝到底是何人,柳叶剑宗到底为谁所用。
诗幼微不知道这些,就算她是天下城的情报头子,也弄不明白。可天下城并非没人知道秦九宝是谁,最起码高高在上那位城主是知道的。
此时的厉抗天不在天下城,不在汝阴城,更不在襄阳城,而是在大兴城一处不起眼的民宅做客。
“城主好久不见,风采依旧。”
厉抗天笑看着眼前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微笑道:“老啦,老啦。倒是无尘师弟风采更胜往昔。”
无尘笑着倒茶,递给城主一杯:“小丫头干得不错,城主就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厉抗天接过茶笑道:“师弟何时变得如此心善了。”
二人微笑不语,一时间小院内静得有些吓人。
言语间夹刀带棍,说话好像都不会好好说。
厉抗天晓得无尘和聂三礼并不服他,是为数不多敢向他出剑的主。圣人能把宗师之上打趴下,这一点毋庸置疑。可人的名树的影,却要比鱼鳞鳞难办,怕是不打个天翻地覆眼前的老杂毛且不会服软。
在大兴城动手,显然不是什么好选择,会坏事是一方面,引出军神和院长那才叫麻烦。钟离子曦不在,厉抗天可不想一不留神,把命交代在大兴城。
只见其微笑道:“幼微那丫头还需历练,这次若能活下来,当可重用。”
无尘品了一口茶笑道:“城主不喝一口吗,今年的新茶哦。”
“对了,宫里那个老奴才现在也赶去骊山了,怕是无人可以活着从那里出来的。”
厉抗天看着无尘,一口喝下杯中茶,点头道:“能喝到师弟亲手煮的茶,倒是不用在意是新茶还是陈茶。”
“书院的大先生想必不是聋子,就算大先生聋了,能掐会算的院长总不会视而不见吧。”
“若是李辅国杀光帝陵守护者那才叫一个好。到时弘道帝就算长了一百张嘴,怕是也解释不清。”
无尘大笑道:“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城主这招够狠。”
厉抗天摇头道:“不是我狠,而是老皇帝想挖始皇帝的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只是推了大家一把而已。”
“当今圣上,盗始皇帝墓以充军资,大失德行。天下有识之士,皆可反之。”
厉抗天说着,将茶杯递了过去,笑道:“三郡反了,太子挂帅,南宫守为大将,师弟就不怕十数年心血付之东流。”
无尘笑着斟上半杯茶:“太子胜,掌军权,朝中更乱。太子败,三郡做大。胜败于我来说,其实都是赚的。倒是无需城主担心。”
二人举杯,以茶代酒一饮而尽,不由得哈哈大笑。
开心地笑,不过到底是不是为了看对方笑话而开心,却是不得而知。
三郡被太子四万大军截断,襄阳城造反的泥腿子便成了瞎子聋子。
襄阳城,郡守府。
大厅内,左江河皱着眉头来回踱着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