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有无尘遮半天,东有红莲止夜啼。这句顺口溜,在民间广为流传,哪怕过去二百年,只要妇人夜里吼一嗓子,不听话的娃儿也要乖乖睡觉。
如今传说中的凶人出现在大兴城,街上玩耍的孩童却也不见了。酒馆茶楼,便又将那凶人过往翻了出来,成了茶余饭后躲不开的话题。
“李家大郎到底是什么人?”
“听说没来大兴城之前是混江湖的。”
“崔天霸好像就是他亲手抓的……”
“如何连那妖僧也认得!”
“嘘——”
一顿酒从午时一直持续到月上中天,三个人却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
这期间,红莲和莫看山又教李太平二小一些武技,两个年轻人各有胜负,却也未能真得分出高下。
慕品山回房休息,李太平便来到酒桌旁,倒了一大碗老酒,仰头灌进了肚子,这才笑着说道。
“神僧怎的忽然来了大兴城?”
红莲打了个酒嗝说道:“都快在悬瓠剑宗憋出鸟来了,正好妞妞也想出来找你,我便偷偷把小丫头拐了来。”
李太平笑道:“存粹为了散心,不是另有目的?”
红莲指了指空碗,李太平忙斟酒,红莲这才说道:“江湖上的老人不多了,见一面就少一面!本想来了大兴城,能看见军神和刀魔那死鬼的,却未曾想那老东西却先神僧一步离了人世!”
红莲是有些感伤的,虽说他和风烛残年的军神没啥情意,跟刀魔更是数次交手。可二百年后的今天,他还能认识的人已然不多,能说上一两句话的就更少。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就像他眼前的铁打汉子,一言不发喝闷酒的无语小子,嬉皮笑脸探他口风的李太平。
天地依旧,物是人非,仗剑天涯的老人,今朝也只剩唏嘘……
李太平陪着三位喝到脚步虚浮,那三人却依旧不知酒醉。
院中李太平捧着酒坛,望着一轮明月,在朝阳中淡去身影。浑噩中,想起几日来的经历……
庖丁解牛的刀,手之所触,肩之所依,足之所履,膝之所跨,砉然响然,奏刀骋然,莫不中音。
以无厚入有间,而游刃有余。他的离手剑,缺的便是这份神奇。
一缕晨光入院,剑出匣舞出花儿朵朵。似含苞,似绽放,似落花,道不尽的自然而然……
剑光又变,如惊涛拍岸,如溪水潺潺,如点滴落下,终归平凡……
世间本不缺美,缺的是识美之心。看懂了也就顿悟了,晓得剑入木纹,新世界便现于眼前。
剑依旧,人依旧,剑光却返璞归真,不见繁华只见淳朴。
紫气东来,于呼吸间入肺腑。李太平收剑而立,目有光华隐现,那是见天地后的一丝余韵。
掌声响起,人入院中。
红莲面色好比晨曦,笑中多有感怀欣慰:“一花一世界,一剑一春秋。月落日升,数载匆匆,太平悟道花开花落,可喜可贺。”
莫看山点了点头,却冷这脸说道:“不可自满,还需努力,不然人我就带走了。”
剑西来眼前一亮,踏上一步,便见酒气漫洒而出,染了一方庭院。
“你欠我的那一架该还了!”
李太平回过身,行礼过后笑道:“求之不得,还望邓兄莫要留手。”
这一战剑西来等了很久,等的便是李太平厚积薄发的一天。
对他来说,武道修为和心境修为一样重要,二者不能兼顾者,不值得他拔剑。
只见这时,红莲朗声笑道:“有神僧在,二小尽管放开了打。”
知音难遇,对手难求。这一刻李太平战意高昂,气势如虹,正是人之势最旺之时。
李太平信心满溢,道了声“请!”。
便见,剑西来踏步出剑,院中浓烈的酒气如脱缰野马,刮起满院落花,朝着李太平席卷而去……
“来得好!”
伴着话落,三剑离手,于落花中游走而过,不沾半朵。
剑西来的剑,快且准,没有丝毫花哨,是那杀人之剑。
一剑刺三剑,皆是剑尖切剑尖。三剑各奔东西,却又游走而回,再面单人孤剑。
剑西来手中一振,便见数百剑喷涌而出,切在飞花缝隙,直奔李太平面门。
李太平不退反进,落下半步的三柴剑来到手中。手腕扭转洒出一幕剑网,循着缝隙点在每一道剑气之上。
酒气散,飞花落,剑光停,
二人平分秋色,剑尖对剑尖。
都是百战之士,两招可知剑技高低,再斗剑技却也无趣。
李太平三剑归手,笑道:“三步千里等一剑西来,可看胜败。”
话落,人冲宵,揽紫气入怀。虚空踏三步,出三剑,便看一丝紫色夹三剑之间连成线,化作一剑于晨光中切开天地,映在剑西来眼中。
剑归鞘,出鞘,带出一抹妖艳的红,仿佛天边红日,便是出于剑鞘之中。
一剑西来,借晨日映夕阳,华虹而上……
后宅池塘畔,静秀美人温婉带笑,望着一潭倒影。
妖精推窗,伸展腰肢,睡眼惺忪望天地两剑……
正蹲在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