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会到夫妇两人的卧房中伺候。
按照常理而言,无人来换水,这水放到现在应是凉的。
纪云汐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微微出神,在想这些年的事。
她一忙起来,便顾不上时辰,但深夜回来时,房内始终有一根烛火,茶水似乎也都是温热的。
纪云汐将水放下,拿了寝衣去洗漱。
回来之时,吴惟安依旧是面朝床里头的躺姿。
纪云汐走过去,从下方绕过去,躺回里头。
一动不动的人影翻了个身,从面朝床里头变成朝外,依旧拿背影对着纪云汐。
纪云汐:“…………”
她半跪在床边,出声:“你睡了吗?”
一时之间房内陷入沉寂,无人回应。
纪云汐等了一会儿也不等了,掀开被子躺下就准备睡。
吴惟安听着后头的动静,忽而道:“睡了。”
纪云汐嗯了一声:“那你继续睡。”
吴惟安:“…………”
他转过身,问道:“你刚刚喊我何事?”
纪云汐扬了扬唇角:“你晨间说要与我和离?”
黑夜之中,视觉被遮掩,听觉变得格外敏锐。
吴惟安冷静回道:“我说过吗?”
纪云汐扬眉:“……那兴许是我听错了?”
吴惟安伸手,将人揽进怀里,女子清香瞬间萦绕鼻尖,他语调微低,听着像猫的呼噜声:“嗯,你听错了。”
他将人抱得紧了些,商量道:“你不爱去就算了,但这几日能早点回么?”
想到之后两个多月不能见她,吴惟安甚至想明日找皇帝告老还乡。
这丞相,不当也罢。
在家陪陪夫人女儿不好么?反正夫人赚的钱,够他们逍遥好几辈子了。
纪云汐垂下眼睫:“怕是不能,这几日都会很晚。”
吴惟安:“我过几日便要出远门,两个月不能见,这几夜你多留点时间陪我都不行?”
纪云汐:“不行。”
吴惟安抿了抿唇,当场收回手,掀开被子便爬了起来。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他要去睡书房!
纪云汐依旧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不急不缓道:“我准备这几日把事情大概处理好,到时才好去江南走走。”
吴惟安停住了脚步,他转身,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纪云汐伸手拉被子:“听不见就算了。”
“我听见了。”吴惟安回到床上,眸中带笑,去扯他夫人的被子,想亲亲夫人,“为夫听见了。”
纪云汐用力扯着被子不松手,浑身都在抗拒:“别,我累了。”
吴惟安:“我就亲一下。”
纪云汐:“你昨晚也是这么说的。”
吴惟安:“是么?我有说过?”
纪云汐一张脸冷得能掉冰渣:“……把手拿开,否则江南你自己去。”
第二天一切都好,阳光明媚,丞相夫人忙得脚不沾地,丞相大人满面春风,丞相之女跑去找了林虫虫和太子,三人嘀嘀咕咕了半天。
自然,嘀咕的都是云小安和林虫虫,太子只是旁听。
第三日,事情忽而就有些不太一样了。
纪云汐照旧在忙,她得把接下来两个多月的事都安排好。
纪家旗下的掌柜们看在眼里,很是担心。
三姑娘这架势,怕是想空出时日去散心呐。果然,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连纪明双也听见了传闻,赶来找纪云汐:“你和吴惟安怎么回事?”
纪云汐翻着手中的清单,闻言抬起头来:“什么?”
纪明双如今是刑部尚书,这些年来,算是他一人撑着纪家。
大哥纪明喜早就甩手去了庙里带发修行,二哥纪明皓远在边疆带兵,五哥纪明渊在阵法上颇有研究,如今行踪不明,只要他不想出来,再也无人能找到他。六哥纪明焱和毒娘子一起,天南地北的到处挖毒虫毒草。
纪家的重担,便落在最小的弟弟纪明双身上。
听闻吴惟安要和三妹和离,纪明双当即就找了过来。
“吴惟安要与你和离?”
纪云汐眼眸转动了下,就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估计前日吴惟安作着满世界喊和离,旁人信以为真了罢。
纪云汐略微无奈地摇摇头:“没有的事,他说笑的,七哥不用当真。”
这话一说,纪明双的心里便咯噔了一下。
纪云汐这两日都熬到很晚,面色有些惨白,状态不是很好。
纪明双静静看着,怕三妹伤心,也没戳穿三妹的谎言,道:“那便好。”
顿了顿,他又道:“若是有什么事,记得来找我。”
纪云汐失笑:“知道了,七哥。”
纪明双看着纪云汐的强颜欢笑,面色凝重地离开了。
纪云汐的下属们见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声道:“和离一事是真的?”
否则明双大人脸色为何这般难看?
政事堂中,吴惟安闲闲靠在椅后,拿着卷宗在看,神态怡然自得。
纪明双闯了进来,砰得一声将门关上。
吴惟安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