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楚筠小友第二次出现在夙霞山庄，我和浮风便觉察到，他和清姝可能已互生情愫。”星雨道，“我和浮风提起此事，两人都觉得楚筠这孩子知书达理，和清姝相貌上也颇为般配，但楚筠还只是凡人，清姝却已是炼气期修士，而且以她的修行进度，只要遇上机缘，踏入筑基期也是迟早的事……”

“难道凡人和修士便不能在一起么？”张三奇道，“清姝姐姐喜欢楚大哥，楚大哥也喜欢清姝姐姐，这不就够了么？”

星雨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反问道：“你觉得这世上，凡人和修士的结合，最大的阻碍是什么？”

“是修为么？”张三道，“修士的力量比凡人大得多，两人在一起之后，若是发生了矛盾，修士动动手指就能重伤凡人，这样小矛盾也变成大问题了。”

星雨摇了摇头，道：“愿意和凡人相知相爱的修士，必然是尊重凡人的。恃强凌弱的修士固然存在，可在这些人眼中，凡人不过是蝼蚁而已，他们怎么会和他们心中的蝼蚁走到一起呢？”

张三心知星雨真人对凡人甚为照拂，但听到她提到某些修士把凡人当作‘蝼蚁’，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她又问道：“那是寿元么？我听说修士的寿命很长很长，体貌也比同龄的凡人年轻许多，如果修士和凡人在一起，凡人先老先死，修士不得很伤心？”

星雨还是摇头，道：“修士的寿元确实比凡人长久一些，但绝大部分修士终其一生也不过是炼气期，也就百余年的寿命，哪怕筑基期修士，也不过能活两三百年。而能让凡人延年益寿、显得年轻的丹药对修士来说并不稀罕，凡人只要坚持服用这些药物，寿命未必会比低阶修士短多少。”

张三摇头，表示想不出别的答案。她心中本已有了第三个猜测，但却不愿说出口。

“是人言。”星雨道，“若一名修士决定和凡人在一起，修为便不是问题，寿元也能克服，可无论如何也堵不住悠悠众修士之口。”

张三心里忍不住叹息，果真被自己猜中了。

“听我这么一说，你恐怕会觉得，人言有什么可畏惧的，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不就得了。”见张三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星雨又道，“其实不乏与凡人结合的修士，这种人分为三类。第一类是一些终身徘徊在炼气初期，修为无寸进的修士，背后往往也缺乏家族、门派的支持，其中很多是散修。他们做不到绝情弃欲，但在修真界的地位又低到没有人愿意与之结为道侣，于是便在凡人中寻找另一半。一名最底层的炼气初期修士，如果愿意与凡人结合，往往能找到凡人当中的翘楚，可即便如此，比起毫无灵根的凡人，他们也更愿意找有灵根却因没有机缘无法进入炼气期之人，因为有灵根之人往往与修真家族和门派存在渊源，诞下的子嗣继承灵根的可能性也要高得多。”

“这和凡人的婚配倒颇有异曲同工之处，凡人之间嫁娶往往也讲究门当户对的。也听说过有富裕地区的男子娶不着媳妇的，便去偏远穷苦之地寻找年轻貌美的姑娘。”张三暗忖。

“第二类则是不把凡人当人的修士。”星雨又道。

“啊？！”张三睁大了眼睛，“他们既然不把凡人当人看，为何还要与凡人结合？”

“他们同凡人的结合可不是因为两情相悦或者志同道合，凡人在他们眼中如同蝼蚁。”星雨答道，“正是因为他们不把凡人当作和自己一样的‘人’，所以才会毫无怜惜地把凡人当作玩物，他们靠抢或者骗或者买或者逼迫，总之用种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把大批凡人当作自己的禁脔，以凌虐凡人为乐，有些邪修还对凡人行那采补之术。这些修士有的在修真界有道侣，有的没有道侣，但这都不影响他们对凡人下手，他们的道侣甚至还会同他们一道折辱凡人。”

“千渊！”张三脱口而出。

“没错，千渊便属于这一类。”星雨点头道，“即使在这类修士中，他也算极其恶劣的。”

她又接着道：“第三类是一些我行我素，完全不在乎其他人看法的修士。他们往往修为很高，在修真界也有一定的地位和影响力。他们若是与凡人两情相悦便会在一起，才不理会别人说些什么。”

“这才正常嘛，”张三道，“何必在乎其他人聒噪。”

“唉……”星雨长长叹息了一声，“但你知道这么做的代价么？”

“代价？”张三面带疑惑，“代价是被修士们在背后嚼舌根么？”

星雨不答，只是接着道：“曾经在修真界有一名叫怀沙的修士，现在的槐夏城便是他主导修建的，只不过那时候叫‘怀沙城’。”

她话一出口，其余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张三心想，槐夏现在也是一座大城，尤以蜜饯闻名，原来是这位怀沙修士所建。张翠花和老李模模糊糊想起曾经听过的什么“怀沙七日”，虽想不起来具体内容，但总之不是什么好事。浮风和扈飞听到“怀沙”二字的表情却变得极为古怪，因为那桩旧事已极少有人提起。

“我和浮风都还是炼气期童子的时候，怀沙真人的修为已至金丹期巅峰，只差一个机缘便可升至元婴期。修真界不是没有比他修为更高之人，但他是极为罕有的风灵根修士，又总是行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