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清姝(1 / 2)

“我从小便生活在碧阳湖的一艘画舫上,我记不起自己亲生父母的模样,只知道自己从记事起便属于画舫的主人。”清姝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哀伤,“在画舫上吃喝不愁,不过只要来了客人,主人便会令我给客人唱曲儿听,讨些赏钱。

“我其实挺爱唱曲儿的,客人们也喜欢听我唱,我便渐渐地有了些名气,来画舫听我唱曲儿的人也越来越多。”

“是了,”张三点头道,“清姝姐姐唱的歌最好听了。”

清姝又道:“客人多了,主人便命我从早到晚不停地唱,但我那时毕竟只是个孩童,整天睡不饱觉,嗓子也唱出了问题,唱得便不似从前那般好。有时候调子高了,我唱不上去,主人便对我拳脚相加。

“主人越是揍我,我越害怕,越害怕便越唱不好。渐渐地,客人便不似从前那般多了。主人赚的钱少了,又把气撒在我头上,主人喝醉了酒,我得挨揍;厨子做的菜咸了,我得挨揍;老鼠把船板咬坏了,我得挨揍;连天上下大雨,我都得挨揍。

“起初主人揍我时,我会哭,可我哭得越大声,主人揍得越狠。慢慢地,我便学会了,无论多委屈,被揍得多疼,我都不能哭。

这时候,地窖里传来了抽泣声,却是阿伟更咽着说道:“我从小便羡慕小姐,却没想到小姐竟也吃过这许多苦。”

清姝接着道:“画舫的生意越来越差,主人整日喝得烂醉如泥,我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直到我八岁那一年,有一天,船上来了四个客人,主人又把我叫过去给他们唱歌。”

说着,她看向浮风星雨扈飞三人。

“我那时候嗓子已经不大行了,唱得歌连自己都觉得难听。我刚唱了两句,主人便朝我脑袋上砸来一个茶盏,我额角当时便被砸破了,血流进我的眼睛里,我也看不清楚,只听到瓷器碎裂的声音。主人把我拉到身前,连着扇了好几个耳光——他平时怕影响客人打赏,很少打我脸的,那天确实是喝得有些醉了。

“主人还待再打,却被其中一个客人——我后来才知道是扈飞叔叔——一把推开。扈飞叔叔道:‘打小女孩算什么本事。’”

“不对!我当时不是那么说的!”扈飞真人一本正经地纠正道,“我说的是:‘你个狗娘养的废物,喝得全身臭烘烘的,喝醉了就打小女孩,算个屁的本事,有种你跟老子干一架。’”

众人听到此处,都噗嗤一笑。

清姝又道:“当天,我爹娘——我指的是是星雨和浮风二位仙师——便从主人手里将我赎了,给我治好了身上、脸上和嗓子受的伤。我到了夙霞山庄,原以为自己会像被爹娘救下来的其他人一样,成为仆役,没想到他们却给我服下筑灵丹,还收我当了义女。”

浮风解释道:“修仙并不是没有代价的,代价之一便是,随着境界的提升,将越来越难孕育子嗣。炼气期的修士生育能力已远不及常人,筑基期诞生下一代的可能性更是远远低于炼气期。待到修士进入中高阶,便已完全断了孕育孩子的可能性。这也是修士一直这么少的原因,很多修士也因此选择在进入筑基期之前生子。我和星雨结为道侣的时候都已到了筑基后期,自知几乎不可能诞下后代了,遇见清姝——那时候她还叫‘小莺子’——两人便萌发了收她为义女的想法。

“清姝服下筑灵丹后,一周便形成了灵根,但后来的整整十年里,都没有找到进入炼气期的机缘。我和星雨都是水木双灵根,给女儿服下的筑灵丹是用水虎的妖丹炼化的,这种妖兽性情温和,而且也是水木双灵根,我们觉得再合适不过。清姝形成水木双灵根后,我们便打算将医术教给她,也算是毕生所学有了传承。”

“可惜我在这方面着实少了天赋。”清姝叹了口气,“我炼制药材的时候总是掌握不好火候,有时候还会把药材弄混,我曾经把水半夏当成了半夏、把木鳖子当成了番木鳖,幸好爹娘及时发现,才没有酿成大错。”

浮风道:“起初,我和星雨想让女儿同我们当年一样,通过研究药方、治病救人,慢慢寻找机缘,以求进入炼气期。可渐渐地,我们也发现,这孩子无论是天赋还是志向,均不在此。她总是很努力地修行,可日子越久,她越不快乐,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我和星雨都发现,只有在哼歌的时候,她才会发自内心地笑。

“那时候,女儿哼的歌没有词,只有曲调,我和星雨都不懂她唱的,只是觉得很好听——她哼歌的时候,天上的鸟儿都会飞下来听。可我们那时一心只想医术得到传承,她越是唱歌,我们越是着急。终于有一次,我们爆发了很激烈的争吵,我说:‘我们给你筑灵丹,是想教你医术,治病救人的,不是让你整天不务正业的,你若一心想唱歌,便不要再想着修仙了,回你的画舫唱便是!’”

张三深吸了一口气,她一直觉得浮风星雨二人脾气甚好,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这么说女儿,这也太过分了。

浮风似乎从张三的表情上看出了她心里在想什么,他接着道:“我当时在气头上,口不择言,星雨也责备我说话太重了。等过了片刻,我稍微冷静下来,便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太过分了,想去找女儿道歉。她平时若是有心事,便会在清泓园待着,我和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