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方神仙似乎感应到唐军异动,李世民麾下右军刚刚调动成型,天上便再次下起瓢泼大雨。
等杨遇安摸到汾水西岸时,天地间已经被无数雨线勾连填塞,不但视觉上难以看清东岸战况,就连感知也被极大削弱。
只能隐隐感觉唐军并未因下大雨而收兵,仍旧坚定出营作战。
“我看不清对面,对面同样也看不清我。”
杨遇安心神一动,脚步陡然加速跳上西岸,而后几乎没有任何停留,一头扎入河岸边丰茂的水草丛中,转眼便已经遁入琼花仙子所化的应身小草。
这之后,便是仔细观察环境,谨慎前行。
“果然如李二所言,这里遍布大大小小元气涡流,非凡人力量所能平息,恐怕没个一年半载休想恢复正常。”
杨遇安仔细回想李世民在山盘上描绘的细节,与眼前环境一一对应。
“这些涡流如同杀人陷阱,中开府以下靠近,很快便会被涡流吸干体内元气,进而气绝身亡。”
“哪怕中开府以上,一旦被涡流缠住,想要脱身也破费一番周折。”
“大概只有柱国大能才能完全无视这里恶劣环境……”
以杨遇安当下境界,挣脱涡流并不困难。
但挣脱过程中难免产生动机,进而让城中敌人有所察觉。
所幸李世民对这里环境复刻的非常详细且精准,杨遇安当时便发现了一条相对安全的路线。
此时再仔细验对一番确认无误,便再次上路。
借着“草遁”的便利性,他迅速避开了大量元气涡流,以远比东岸唐军更快的速度抵近霍邑城下。
正当他准备现出原形再此渡河时,一道巨浪猛然拍下。
杨遇安藏身的小草连带下方一大截草皮瞬间被巨浪掀翻,然后好巧不巧,坠下一处元气涡流正中央!
噗!
在剧烈涡流的冲击下,脆弱的草皮瞬间粉碎成渣。
而在距离涡流边缘堪堪三尺的土地上,一截随风摇曳的草苗陡然一闪,现出了杨遇安略显狼狈的身形。
“好险,差一点就要打道回府了……”
杨遇安擦着冷汗,不敢片刻停留扎入汾水中。
应身小草被毁虽然不致命,但仙子会因此失去继续前行的坐标,只能将杨遇安转回江都净土。
如此再转回现世耗费大量功德水不说,先前走过的路还得重来一遍,耽误时间。
“看来越是靠近‘于’字玉玺碎片,我的气运便越发不正常。”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小心再小心,不做没有把握的决定……”
摸到霍邑城下时,杨遇安发现自己遇到一个难以逾越的障碍。
但这次不完全是气运的原因,而是敌方统帅做了一个常规而合理的决定。
坚壁清野,派人将城脚下方的草木全部清理干净。
这自然是为了防止唐军细作潜伏靠近西、南两侧城墙,顺便也让城上守军获得更好视野。
但也好巧不巧,防住了杨遇安的“草遁”之法。
“西、南两面城门距离我最近,东、北两面次之。”
“南门跟西门情况差不多,没必要绕路。”
“北门是两军正面皆,不适合我潜入。”
“东门外头地势比西门开阔,短时间内应该清不干净草植。但东门太远,几乎绕过一整座城,怕是来不及了……”
“好像哪一面都走不通啊……”
杨遇安思绪一时陷入困顿。
……
河东郡。
郡城之上,一名白发老将手持一枚白玉碎片,翘首北望,眼睛半开半合。
在他身旁,一名紫色官袍中年躬身肃立,屏息凝气,生怕打扰老将。
直到前者收回目光,紫袍中年才上前搭话:“至尊南下江都前曾将关中基业托付给屈大将军,还望大将军以自身为重,切莫劳累过度。”
白发老将,也即屈突通闻言转过身来,爽朗笑道:“尧太守这是真嫌弃屈某年老不中用了吗?”
“大将军当知尧某绝无此意。”紫袍官员板起脸应对,仿佛看不出对方在开玩笑,“社稷垂危,唯有如大将军这般朝廷栋梁方能力挽狂澜,击退李唐逆贼,保全社稷。否则如尧某这等庸碌之辈除了据城死守,别无他法。”
“君素这也太瞧得起李渊那竖子,太小瞧老夫了!”
屈突通无奈摇头,却也知道对方性子忠直,决定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老老实实将刻着一个“命”字的白玉碎片,也即代王所赐的“仙宝”收起来。
原本微微紧绷身体随之一松。
他自身境界虽然有上大将之高,但操纵仙家之宝,依然负担极重。
毕竟仙凡有别,力量差距悬殊。
“君素小瞧老夫也就罢了,霍邑那宋郎将,虽然名号里带个老字,人却并不老。此刻李唐叛军被他一人钉死在霍邑城下,我看李渊多半饮恨于临汾北疆,远远轮不到君素你来死社稷呢!”
河东太守尧君素见老将不似开玩笑,目光微亮道:“若是如此,再配合大将军安插在唐军内部的细作,说不定还能里应外合,彻底击溃李唐乱军?”
屈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