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先将金身卖给黑市商贩,再通知沈氏去购回呢?如此转了一手,沈氏便能对外宣称是偶尔在查到金身去向,不惜花费重金赎回……”
这是楼当家准备的第二套方案,也是他更偏向的一套。
因为转卖黑市商贩就能立即得到一笔钱粮,用以安抚手底下的东阳贼
虽然他真实身份是沈氏派来的暗谍,暗中操控东阳贼配合沈氏的各种图谋。
可反过来说, 这群东阳贼不也是他们这些间谍的价值所在吗?
若失去了贼众,不管是被官兵剿灭还是人心散了,他们这些人对沈氏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未必会抛弃,但失败者,是不值得再被重视的。
而如果选择第一套方案,他们必须等沈氏处理妥当后,再通过暗中渠道接济。
这等待的时间里, 若后勤跟不上, 难保东阳贼内部不会哗变。
“不妥!”杨遇安还是摇头:“且不说黑市商贩会吃高额回扣, 有损沈氏利益。既然金身流入了黑市,消息便无法保密,万一有其他人抱着类似想法,抢先一步出手呢?到时咱们辛苦一趟,却白白便宜了别人!你们这几位当家更是成了沈氏的罪人!”
虽然楼当家几人并未亮明身份,但话说到这个份上,这种事情已经不言自明。
于是为首的楼当家从座位上霍然站起,抱拳弯腰道:“楼世干见识浅薄,一心只想报效沈氏养育之恩,还请两位神僧不吝赐教!”
原来这楼当家本名叫世干?
这名字听上去有点耳熟啊……
杨遇安想了一下,没什么印象,便暂时放下,继续道:“不敢说赐教。但小僧正好有一计,既能确保金身顺利落入沈氏手中,没有后顾之忧;又能让诸位当家及时得到一批钱粮, 安抚下众。”
楼世干的腰更弯了。
其他几位当家见状也纷纷起身效仿。
便见杨遇安面含微笑,缓缓吐出四字:“北上富阳。”
……
“你真的说动了他们去往富阳县?”
杨遇安以大梦第五郎的身份孤身返回山上,将消息传给柳师师。
后者当即惊得合不拢嘴。
按照先前分析,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东阳贼劫掠杭州地盘,跟大水冲了龙王庙有什么区别?
“东阳贼佯装进入富阳劫掠,到时沈氏带着官兵杀来,贼众一哄而散,智者金身便算过了明路——这是我说服楼世干的理由之一。”
时间紧迫,杨遇安简单解释。
“而你这边,则尽量跟随官兵行动,确保沈氏无法将夺回的金身贪墨,顶多只能立下些杀贼的功劳,刷一刷名望。”
“咱们根本目的,是将金身运到江都慧日道场。那些许虚名,能挣到最好,挣不到也就随他去了。”
“毕竟咱们仨平平安安,比什么都重要。”
听到杨遇安说得仿佛一家三口,柳师师脸蛋微微一红。
“可万一沈氏那边一直隐忍不发呢?”
柳师师想起先前不愉快的经历,提出自己忧虑:“毕竟东阳贼事关他们染指吴州的大局,牺牲一县之地以保下贼众,进而在将来得到一州甚至更多……这笔买卖总是划算的。”
“你总不能带着东阳贼跑遍整个杭州吧?”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东阳贼就是一群逃荒的难民, 走到哪吃到哪, 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后勤补给。
绝对意义上的乌合之众。
骚扰一下邻近州县还行, 指望东阳贼深入到一州腹地搞破坏,实在太为难他们了。
“这的确是此计能否成功的关键。”杨遇安点头道,“所以我下了双重保险。”
“其一,自然是你柳娘子利用自家威名,继续对杭州官面施压。先前他们宣称东阳贼不劫掠杭州,他们不便派兵。如今贼人已经闯入家中,没有借口了。”
“其二,我带东阳贼进入富阳,也不是漫无目的地瞎跑,而是要对沈氏‘攻其必救’……不过这当中的细节,你不知道比知道的要好,所以就别追问了。”
柳师师见他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过这时东阳贼开始派人上山了,时间无多,她只能忍住好奇心,柔声嘱托道:“此计你和谬儿要承担最大风险,我不求别的,只求你俩都能平安归来。否则我便终身不嫁……不,我给你们殉葬!”
杨遇安见她神态决绝,心中大受感动。
他不知道自己这具身体的生母是谁,但从现在开始,他只认柳师师这个娘。
师娘也是娘。
于是玩心一起,他当即懵懵懂懂道:“哦哦,知道了师娘!”
“师娘?!”
柳师师脸色微微一白。
第五郎结束附体了?
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自己那番近乎表白的话,小家伙都听到了?
太羞人了……
不过下一刻,又见对方挤眉弄眼,便骄嗔道:“好你个第五郎,一把年纪,知不知羞!”
……
两日后。
杨遇安师徒徐徐策马在前,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