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足下用刀,可谓炉火纯青,显然下过一番苦工。”
杨遇安策马缓缓走来,由始至终,脸色波澜不惊。
仿佛早就料到敌人会自己倒下。
“只是可惜啊,叠浪刀虽是上乘刀法,足下却错用在马战上。”
贼首闻言脸色微变。
杨遇安自顾自地说下去。
“昔年越国公奉命率领水师从长江上游顺流而下,配合晋王广主力灭陈。为了让北方士兵适应水战,特意创造了这套刀法。”
“故而最适合叠浪刀施展的场景,应该是行于江河之上的舟船。”
“足下强行以马力代替舟船之力,根本难以发挥出叠浪刀‘’重重叠叠,一浪更胜一浪’的精髓,故而五刀之后便人困马乏,需要修养片刻方能继续出刀。”
说到这里,杨遇安低头注视着地上人马,似笑非笑。
“教你叠浪刀的人,应该没有跟你说过这一点吧?”
“竟是如此?”
贼首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言,立即噤声。
他确实不知道叠浪刀原来是水战刀法,反而一直认为自己境界不足,才导致每五刀就要休息片刻。
如今看来,自己好像并没有得到那位大人完全信任啊!
只可惜现在明白这一切,已经晚了。
先前他中了迷药,气血旺盛之时尚且能压住。
如今力竭体衰,药性乘虚而入,人与马都被放倒。
难怪这少年有自信一合拿下自己。
对方根本从交手之前,就已经看穿自己根脚,暗中布下胜手!
什么迷倒自己师傅,怕不是迷惑自己的障眼法!
可笑自己行走江湖多年,经验不可谓不丰富,居然一朝败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手里。
这是见识上的差距,不是经验可以弥补的。
从一开始就输了。
这时杨遇安已经大致揣摩出对方身份地位,接着道:“你虽修炼军中刀法,但却非军中之人。说吧,你幕后之人是谁?”
“扬州大总管府,乔令则!”
贼首没有任何迟疑地出卖主顾,杨遇安微微有些意外。
但下一刻,贼首脸色猛然涨红。
不好,他在逆转气血,意图自杀!
杨遇安立即出手阻止,但已经晚了。
他都境界并没有超出贼首多少,这次能胜,一则见识更高,二则分身爆发给力。
但要阻止一个有心自杀的下仪同,还是太勉强了。
看着已经彻底断气的贼首,杨遇安目光微凝。
乔令则是主谋,这点不难猜到。
他是豫章王杨暕的心腹,而杨暕是杨广的嫡子。
加上乔令则好色之名在外,于公于私,乔令则都有对柳师师一行出手的动机。
唯独是贼首供出乔令则后,果断自杀……这说明此事除了江都城的乔以外,估计还有其他重要人物参与其中。
“这一趟南下,水有些深啊……”
“到底还有谁在打柳师师或者元斌的主意?”
杨遇安思索片刻无果,只得暂且放下。
柳师师那边尚未完全脱险,她本人又被重创,自己这边不能耽搁太久。
……
汇合元斌等人后,柳师师一行且战且行,险象环生。
不幸中的万幸,天上终于落下倾盆大雨,劫匪的箭矢受到雨势影响,全都失去准头。
加上贼首久去未归,众贼群龙无首,柳师等人才得以杀出重围。
如此冒着大雨急行小半日,眼看着雨势仿佛没有尽头,又人人带伤,柳师师只得带领众人转入山林中。
最后来到一座山中破庙落脚。
料理完伤势后,柳师师一边烤火,一边望着大门方向发呆。
先前那个声音,虽然隔得远,但自己绝不会听错的。
那个人嘴上不在乎自己,前番也不来送行。
可在危机关头,却现身相助。
怕不是这一路暗中随行,保护自己?
呵呵,嘴硬心软的男人……
想到甜蜜处,柳师师不禁嘴角微翘。
一旁的元斌见状,不禁好奇问道:“刚刚路上出手相助的侠士,你认识?”
柳师师含笑点头道:“若我所料不差,应该是江都城中的一位好友。”
“只是好友么……”
元斌见她脸上荡漾的春光,并不相信。
他与柳师师年少时便相识,早已习惯她不逊于男子的英气。
上次对方流露这般女儿家的姿态,还是谈论起绝世猛将韩擒虎的时候。
老实说,他心中有些小小吃味。
虽则两人是君子之交,但如此美人,试问哪个男人心中不会有一点想法?
奈何柳师师平日太过男子气,偏偏又修为不浅,故而男性友人中,暗中钦慕之人不少,敢于摘花的却一个也没有。
元斌年轻时正是其中之一。
不曾想时过境迁,今日居然有人成功赢的芳心。
于是元斌半是担忧,半是酸涩道:“那贼首修为不浅,你好友惹恼了他,怕是凶多吉少啊……”
柳师师笑容顿时僵在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