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的秋天,苏辞和祁遇昭终于成亲。
武相和墨允成了他们的主婚人。
苏辞一早就被拉起来,细细整理妆容。
净面,添妆。她没什么闺中密友,倒是省了很多麻烦。
镜中渐渐显出女子娇艳的容貌,眉如远山,目若秋波,额间缀着一点红莲花钿。
习惯了平时的清减,这般大肆打扮,倒显得有几分陌生起来。
她望着镜子,有些愣神。
姜夫人抱着苏辞,忍不住落泪,更咽地说:“转眼我们阿梨就长大了,都要嫁人了。”
她回握住娘亲的手,笑得温婉:“娘亲哭什么,阿梨又不是远嫁,以后还是可以日日回来请安的。”
姜夫人擦着泪,笑骂一句:“尽胡说,哪有出嫁了的姑娘还回娘家天天请安的理。”
“好在,昭儿那孩子也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娘亲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爱护你。”
“不求你们大富大贵,娘只盼着你们两个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
苏辞低笑:“会的。”
她被盖上红盖头,送上花轿。
因战事有功,祁遇昭终于得偿所愿,获封了将军,有了自己的将军府。
花轿往着将军府而去,沿街敲锣打鼓,洒着喜钱。
听着外面喧闹喜庆的声音,苏辞默默攥紧了手,有些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花轿停下。
而四周的人声似乎愈发沸腾鼎盛。
她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随后,修长的手掀开轿帘。
那只手伸到她的面前,“梨梨。”
他的声音蕴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清朗得极具辨识度:“跟着我。”
苏辞不由自主地将手搭上去,瞬间被人紧紧握住。
手心很热,每一处相触的肌肤都透着熟稔至极的暖意。
在众人的注视中,她听见祁遇昭的声音响起:“从此以后,我和姜梨,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一直扑通乱跳的心,忽然就安定下来。
……
……
祁遇昭很晚才回到新房。
他挑开盖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傻笑。
苏辞微红着脸,避开他的视线,闻着他身上的酒味,不禁皱眉:“喝酒不宜于内伤休养。”
祁遇昭轻笑出声。
他揽着苏辞,嗓音略哑:“这种时候,你还要同我说这些吗?”
温热的气息,伴着酒气,洒在她的颈边。
祁遇昭为她卸去繁复的凤冠和外袍,勾着她的腰带。
浸着浓郁暗色的眸光,不加掩饰地撞入她的眼里。
“梨梨,”他低声喊,“可以吗?”
苏辞脸热了热,没说话,只是伸手环住他的脖颈。
稍微借力,送上一个清浅的吻。
夜色薄凉。
细碎的吻从额边延续到耳廓。她伸手挡,被他顺势握住。
浑身都跟着热了起来,他的呼吸听起来若即若离。
苏辞觉得自己恍如跌入了一个梦境里。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海浪声,她就坐在一叶扁舟里,随着时而汹涌,时而缓慢的水波起伏。
少女眼里浮了雾色,攀着他的肩,无意识地叫他:“阿昭。”
祁遇昭低头吻她。
“梨梨,”墨色眸里是未尽的清明,他笑,哑着嗓子提醒,“该叫夫君。”
红缦之下,她的青丝和他的墨发纠结在一起。
年少时的青涩情思,历经沉淀,终酿成了时光里最甜美醉人的酒。
一眼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