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靳叔叔,该您下了。”
“靳叔叔?不要想刚才的事情了,现在我们是要把这局棋下好。”
“抱歉,我刚才在想事情,久等了吧。”靳川惭愧地回答道。
“久倒是不久,正好休息一下,只是五分钟过去了,您这第一步都没下好呢。”
望着空荡荡的棋盘,靳川久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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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知道发生过什么情况的,也只有这棋盘了。幸运的是——棋盘两端的两方都愿意将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的与棋盘分享。若是这棋盘能言能语,它也定会感慨这最后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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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盘望着靳川,开始自言自语,回想起自己的出场。
“与‘白茉’的对弈,你本来是不情愿的,可当她说出‘四象成三棋’的时候,你的内心可就抑制不住那份躁动了。确实,你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心里自然会觉得是白丹把这种棋传给了她的侄女吧。也会觉得,这便是证明白丹对你还是有发自内心的认可,否则她定不会将属于你们两人记忆的载体与其他的人分享。
想到这里,你便欣然同意‘白茉’的提议,然后啰里吧嗦地跟‘白茉’说道:‘在你左手边的柜子里,有一副棋盘,是我当年亲手制作的。每次搬家我都带着,因为我还曾经抱有幻想以后还会有人和我下棋。本来自那天之后,我等了十年,便觉得没有希望了,毕竟人生在世,芳华也不过十年光阴。巧在最近十几年我也没换过地方,那棋盘就在那里躺了十多年。’说着便在桌子上摸索着柜子的钥匙,然后站起来递给了面前的‘白茉’。
眼看着‘白茉’接过钥匙,费力地打开了柜子上略带锈迹的锁,你还在心中暗自感慨着韶华易逝。嘎吱吱——柜子打开了,我闪闪亮登场了!
看着我,你心里便觉得若不是当初上了一层清漆,单凭前鲲圈这般潮湿的环境,这块身为你们记忆载体的木头怕是已经腐烂、生虫或是发霉了。
没错,就冲这点,我就很感谢你。要不是你保护的好,我八成也是一命呜呼了,也就没机会见证你们两人这最终决战了。你们两个对于我,真的有着父母之恩啊。就你眼前的这位‘白茉’,也就是丹丹,这是创立规则、一路摸索,培养我的父亲。你呢,则是巧手天工、精雕细刻,生育我的母亲。那这次我自然是谁都不帮,静静地看着你们下完最后一局。
一想到‘白茉’是晚辈,你顺理成章地提出了让先的要求。不过你也没有想到她比你更谦让吧,‘您这样体贴,让我有点受宠若惊了。而且这二十年来,您没有再动过这棋,而我则最近几年都在练习,若是我凭借着年岁的优势占了先,那对您来讲也是相当不公平的。’你听听,这明显是不想占你的便宜咯。
这一番话无非是把你们两人又拉回了同一个起跑线上,从你的角度来讲,这局棋你一定要后手。
原因有三:这场应该是这辈子最后一场了,若是你先手,无论输赢,都没法得到发自内心的满足感和成就感。没错没错,这确实是你们俩人的最后一场。
再者,你觉得面前的这位姑娘算得上是丹丹的徒弟,哪怕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应该是伯仲之间的高低关系,只有这次自己后手才能检验出,当年赢丹丹的那些仅仅是占了先手便宜,还是说你真的有这份实力。唉,估计你想不到在你面前的就是丹丹了。
更重要的是,这么多年了,你始终是以一个儒商的身份自居,这要是占了便宜,你会怕自己有些“倚老卖老”的嫌疑了。妈,你在我心里永远年轻!
如何打破面前僵持的这份尴尬,是你目前需要考虑的问题,或许在不经意间,你已经是愁容满面了。直到听到对面‘白茉’的一番话,你的嘴角上终于挂着微笑了。
‘那,要不这样吧:我们来做个最最简单的赌局。您闭着眼抓棋子,随便抓。抓完之后把结果公开,如果是奇数那就是您先手,如果是偶数那就是我先手。’其实我也没太明白丹丹的做法,或许她对先后之分看得很随意吧。
起初你并不是很同意这个提议,毕竟闭着眼抓,奇偶数都有可能,完全没有办法控制。一个无法控制的赌局,就算是一个赌徒都不会轻易参与的,更何况是一个深谙博弈之道的棋手呢?
正当你想反对这个提议的时候,脑中像是过了一道闪电一样。嘴上,挂起了,自信的微笑。你当然要同意了!因为在你看来,这个规则有一个致命的漏洞,一个能使天平确定向你倾斜的漏洞:零也是偶数。从一到十的这种量变或许自己无法控制,但是有与无的这种质变,你却是能百分之百确定的。妈,你绝对是个聪明人,这种机会不能放过!
如今唯一的顾虑就是如何装得像了。抓棋子一共五个动作:张开——伸手——触碰——闭合——翻开。对方的目光会一直盯在自己的手上,所以为了演得像,张开与伸手这两个步骤一定要慢,让对方看得清清楚楚。触碰也一定要有,要让对方确定自己会抓棋子的意图。闭合一定要快,一定要快,随后立即翻开。一切结果就都成了定局。如果我是你,也像你一样聪明,我也一定会这样盘算的。”
听着靳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