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回到浊浪海域,素女也拿到了竹令,二人即刻动身,赶往海棠书院。 浊浪海域地如其名,此处海水较之别处明显浑浊一些,当看到清澈的海水,便知出了浊浪海域,海棠书院在浊浪海域北方,中间隔着一片不知名的汪洋。 不知名也就意味着无主,没有任何法度,乃是蓝沙州最混乱和暴力的地界,也是最容易一夜暴富的地方,这种地方在蓝沙州比比皆是。 二人中途未有停歇,临近海棠书院,修仙界明显安定了许多,偶尔看到几个身带戾气的修士,也都收起狞恶之状,谨小慎微,不像在别处那般桀骜不驯。 海棠书院重君子之礼,但在别人看来,绝非什么善男信女。若有人在附近作恶,不幸被海棠书院察知,即使在书院之外,海棠书院也不介意派人将之擒住,美其名曰训诫。 据说一旦被送进海棠书院的大牢,不管多么凶神恶煞之人,都会竹筒倒豆子似的将平生所做的恶事都吐出来,论罪刑罚,下场便是牢底坐穿,休想再出来。 “前面便是海棠书院了。” 素女取出一张海图,查看之后道。 秦桑张目望去,只见碧波万顷,一座小岛也无,没有修仙者,也没有感受到禁阵的波动。 海棠书院治下极广,若要将整个海域封锁,隔绝外毒,必须布置一座规模极为宏大的大阵,海棠书院或许有这个能力,但他们并没有这么做。 理论上,秦桑和素女可以收敛气息,暗中潜入海棠书院。不过海棠书院定有探查之法,而且他们要到处寻找异人族的踪迹,说不定要在这里停留很久,这么做有诸多不便,非是长久之计。 不如持君子令,光明正大在海棠书院活动。 空旷的海面上,一个人影也看不到,秦桑和素女维持着原本的遁速,不疾不徐向前,也没有刻意掩饰气息。 不多时,秦桑神色微动,收起遁光,望向东方,接着素女也感觉到了,那里有两名修士向这里飞来,目标明确,显然是找他们的。 “海棠书院果然有隔空探查之法,”秦桑沉声道。 素女轻点螓首,思索道:“我们若用秘术隐藏,他们应该发现不了。不过越靠近书院枢机,探查手段肯定越强,秦兄取得一枚兰令,行事便方便许多。” 二人在原地等了少顷,天边飞来两道长虹,落到他们面前,现出一高一矮两位长衫文士。 其中一名中年文士有化神修为,打量素女一眼,心下凛然,拱手道:“这位上师有礼,在下谢渊,忝为此间射曦亭亭父。” 他们已经了解过,海棠书院将治下划分为诸‘亭’,亭父便是一亭之长,此外还有多位仙官兵将,辅佐亭父治理。 素女上前一步,敛身还礼,客气道:“谢大人有礼,妾身到访贵书院,有一要事。路经大人治下,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说着,素女将竹令取出。 她和秦桑商量,兰令有时限,便不急着取出来,先用竹令行事,必要之时再以兰令示人,反正拥有竹令之人有资格携带几名扈从。 谢渊双手接过竹令,检视一番,在竹令上留了一道自己的气机,还归素女,“此令为真,上师请自便。” 若是修为低微之人,免不了盘问一番,但素女这等强者,性情难料,威严不容冒犯,到了后面,自会有人与之接触。 “多谢!” 素女又是一礼,脚下生云,带上低调站在一旁的秦桑,破空而走。目送他们离去,谢渊发出一道符信,便返回自己的治所。 竹令开路,接下来果然畅通无阻,他们最后在三观亭暂且停驻。三观亭便是竹令能够到达的最远的亭治之一。 他们将落脚之地选在抚越岛。 海棠书院重君子之礼,形成一幕仙民共居的奇景,在那街旁茶肆,常常能看到修仙者和凡人面对面辩经的景象,被凡人辩得哑口无言也时有发生,却不能以道法压人,只有俯首认输。 这一日,素女不知去了何处,秦桑在茶楼要了壶茶,听到上层有人争论,便上去凑个热闹,发现竟是两名金丹修士在争论一株灵草的归属。 灵草是二人共同发现的,不知因何起了矛盾。两人争的面红耳赤,争执不下,唯有以手段论高低,但他们接下来的举动着实令人匪夷所思,竟是以飞花令论输赢! 修仙者过目不忘,背诵诗词歌赋算不得什么本事,飞花令须当场作诗,由对手限定格律意境,而且不能是打油诗,须得引起旁人叫好才行,否则便要罚酒,罚酒三杯是输了。 二人不断作出诗句,引得茶楼里叫好声不断,秦桑暗呼今天真是开了眼了。 他环顾众人,几乎都被飞花令吸引,对诗词的有着极大的热情,堪称狂热,反倒无人在意那株灵草是什么。 “秦兄何不上台一试?” 素女从外间回来,见秦桑看得津津有味,不由调笑道。 秦桑呵呵一笑,没有接茬,“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是亲眼目睹,为兄也想象不到这一幕情景。” 二人向外走去,其他人仍被飞花令吸引,没有注意到他们。 素女回头看了一眼,道:“他们应是文榜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