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被拽上船，竟是一条足有七八斤重的大青鱼。</br>鱼叉深深刺进鱼腹。</br>这根鱼叉是将竹子的一端劈成三半，用木棍分隔，绑上麻绳，削出三根尖刺。</br>其中一根竟将鱼腹贯穿，血水止不住往外流。</br>小男孩嘴巴张的更大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br>亲自将青鱼拉上来的老汉也惊了，这根鱼叉是他随便制了哄孩子，竟然有这么大威力？</br>这丫头……</br>船上人的都看小五，眼神异样。</br>秦桑饮尽杯中酒，笑着道：“小五天生力气大，这条青鱼就当抵船资了……”</br>正说着，前面的大河又出现弯曲，继续转向南行。</br>刚转过弯，前面就有码头。</br>看到码头上的情形，老汉轻咦一声，顾不得小五，叮嘱孙儿收拾青鱼，快步走上船头，搭眼眺望。</br>一路行来，他们经过了数个码头，在大河两岸错落分布着，两艘船各行其是。</br>前面又是码头左右相对的格局，但两岸的景象大不相同。</br>东岸零零星星站着几个船客，西岸的码头上竟挤满了人。</br>人头攒动，都带着大大小小的包袱。</br>但这些人中多为壮年男女，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见垂髫耄耋，又不像是在逃难。</br>先行的那艘船靠在码头上，船尾都站满了人，吃水很深了。</br>眼看人满为患，码头上的船客还想往船上挤，有人险些落水，引得大汉怒喝连连。</br>看到后方船到，大汉眼神一亮，高喊：“陈叔，我的船满了，你把他们带上吧。”</br>说罢，大汉不由分说，解了缰绳，桨在岸上用力一撑，船速比之前明显慢了许多。</br>老汉连忙调转船头，先去东岸接了自己的船客，摆向西岸。</br>船刚靠过去，就有人迫不及待想要跳上来。</br>岸上人更是挤成一团，生怕来不及登船，拼命挤上码头。</br>木码头嘎吱嘎吱响，令人担心会不会被踩塌了。</br>“别急！别急！装得下！装得下！”</br>老汉急忙招呼，稳住船身，堵在船头，让人一个个上船。</br>第一个上来的是个庄家汉子，被老汉一把拽住。</br>“老岳，你们这西五村怎么都出来了，发生啥事儿了？”</br>庄稼汉子长吁短叹，“闹灾了！”</br>“什么？”</br>老汉一惊，船舱一阵骚动，之前的船客从船舱里探出脑袋，惊声追问。</br>“闹灾了？”</br>“什么灾？哪来的灾？”</br>……</br>这些都是靠在地里刨食的村民，对‘灾’这个字最敏感。</br>灾年时候，民不聊生，经历过灾年的人，甚至不敢去回忆。</br>好在北廓县的风水还算不错，十年八年遇不到一次大灾，挺挺也能过得去。</br>今年谈不上风调雨顺，但也远未到灾年的地步。</br>而且其他村子毫无察觉，独独这边的五个村子受灾。</br>“蝗灾！”</br>“要闹蝗灾了！”</br>……</br>码头上的人七嘴八舌。</br>“什么！蝗灾！”</br>“西边来蝗群了？”</br>众人大惊失色，有几个人冲出船舱，满脸慌张，“真有蝗群？”</br>北廓县临山傍水，至少百年没有过蝗灾了。</br>但百姓们都听过蝗灾有多恐怖，甚至超过了水灾和旱灾，现在正值青黄不接，地里庄稼还不到收成的时候。</br>蝗群一过，颗粒无收，今年可怎么过？</br>“还没看到蝗群，”老岳摇了摇头，“俺们老村长养了头鹞鹰，你也知道。那头鹞鹰灵性着呢，能隔着好多座山传信。前两天，西边有飞信，说有猎户进深山打猎，发现好几座大山快被吃空了，黑压压往东飞，可能要往咱们北廓县过来了。”</br>“蝗群过境，山都秃了，哪还有人的活路？趁早去城里找个活儿干，挣点吃的过冬……”</br>等蝗灾起了，不知多少灾民涌进城，难怪他们这么着急。</br>闻听此言，船客们也都慌了，当即有人叫着要下船，赶回去报信。</br>那庄稼汉子羡慕地对老汉道：“老陈伱吃的是河里的饭，倒是不用怕，乡亲们都往城里跑，几天就能顶一年的。”</br>“地里庄家都被吃光了，去哪儿买粮食？”</br>老汉倒是看得清楚，摇头叹息，把小男孩叫过来，嘴里念叨，“伢儿，进了城，你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