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淮咏在小巷的墙根处安静地坐了大约有半个时辰,等到大街上的人群都散得差不多的时候,路淮咏才起身离开。
听说北漠王城这边有一个收容乞丐的破庙,天黑后路淮咏打算去那边暂住一晚。
他的银子丢了,钱袋子却还在,所以路淮咏觉得他的银子被找回的可能性不太大,加上他也实在想不起来他醉酒之后见过哪些人。
至于明天过后要去何处,等到今晚顺利地找到一个地方躺下之后再想吧。因为路淮咏觉得他现在连思考都感到疲惫。
路淮咏问了一路,现在终于找到了北漠王城这边的乞丐庙。
路淮咏看似十分的幸运,因为他刚进了乞丐庙,就瞧见眼前有一个空位。
此刻空位旁坐着一个须发半白的老者,那老者借着一点月光,低着头,在数着什么东西。
等路淮咏走进时才看清楚,那老者原来在数铜钱。
“老伯,这个地方有人吗?”路淮咏用左手扶着左腿,一边慢吞吞地走向那个空位,一边问道。
“没有人。”老者抬头看了一眼路淮咏说道,但手中仍旧数着他的铜钱。
路淮咏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打搅到那老者数铜钱了,于是就没有多问什么,默默地坐下去了。
但路淮咏屁股刚靠近那块半破的垫子时,那老者突然来了一句:“这块垫子原来的主人前几天刚死的。”
老者说的很淡定,路淮咏听闻,迟疑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坐下去了。
路淮咏的迟疑并不是因为他忌讳死者,他只是那一瞬间脑子里又闪过赵长弓的身影,内心被刺痛了一下。
“小伙子,你倒是一点也不忌讳。”老者说着停下了他手中数铜钱的动作,转过头打量了一下路淮咏。
“或许真的是生老病死罢了……”路淮咏感慨了一句,然后心里默念了一句:一路走好!
路淮咏此刻心里这句话给赵长弓,也给这块垫子的原主人。
“小伙子,你看着不像北漠这边的,是九州那边的吧?”路淮咏刚坐下,老者又问道。
“嗯……,沥州那边的。”路淮咏回道。
“沥州啊,不就在隔壁吗?”
“嗯,在隔壁。”路淮咏慢吞吞地低声回道。
老头大概看出来了路淮咏谈活的兴致并不高,然后又低头数他的铜钱去了。
但其实那老者并没有几个铜钱,他只是在反反复复地数而已。
很快路淮咏就在那块半破垫子上躺下,然后睡着了。
这破庙漏进月光,又漏凉风,人声嘈杂,破垫子又硌后背,一般人第一次在这种地方躺下都是没法入睡的,但路淮咏确是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死。
因为这是他把赵长弓送回北漠之后,第一次睡着了,除了昨晚的醉酒不省人事之外。
因为强烈地困意、疲惫感、心痛感,杂糅在一起,炽灼着路淮咏,他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外面的环境。
但后来也不知道在哪一刻,恍恍惚惚间路淮咏就睡过去了。
……
北漠王城今晚下雨了。
外面下大雨,乞丐破庙里下小雨。
这时还不算很晚,有的人睡着了,也有很多人没有睡去。
“雨来喽,雨来喽......”没睡的人中有人大喊道。
“雨来喽,雨来喽......”越来越多人喊道,原先已经睡着了的人也被惊醒了。
一会儿功夫,大家都卷起铺盖挤到了几处没有漏雨的角落里。
“小伙子,雨水都溅到脸上喽。”路淮咏一旁的那个老者卷起自己的铺盖后,发现路淮咏睡得很沉,便喊了一句,但是路淮咏并没有反应。
“小伙子,小伙子……”老者又提嗓喊了几句。
但路淮咏还是没反应,“睡的这么死?”老者疑惑道。
“小伙子,下雨了,醒醒嘞……”老者看路淮咏还是没有动静,于是就蹲下去用手拍了拍路淮咏的脸,但路淮咏仍是没有什么反应。
“这小伙子不会睡死过去了吧!”大爷突然惊讶道。
大爷此话一出,原本正从一旁跑过去要去躲雨的几个人就都凑过来了。
有些人看见这边好像有什么热闹事,也好奇地跑过来了。
“看看还有没有呼吸。”
“看着还挺年轻的,应该不会死吧。”
“他这脸色有点不正常啊。”
凑过来的人七嘴八舌的,你分析一句,他分析一句。
“小伙子,小伙子,醒醒,醒醒.....”大爷这会儿还在拍着路淮咏的脸,试图唤醒他。
现在凑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杂音也原来越多。
“哪有睡的这么死的,死了死了,估计是死了,大爷别理他了。”人群中有一个男子说道。
“小伙子,你没事咒人家死干嘛。”一个大婶说道。
“谁咒他了,我昨晚好像就是看到他半死不活的躺在万喜酒楼外面,估计是喝死过去了。”
“他身上没有酒气,不像喝酒了。”人群中又有人分析道。
“什么死不死的,我看他这小伙子,八成是三四天没睡而已。”
“人家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