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两天,三天……
六天过去了,司空涯像是换了一个人,被风霜击打煎熬着的他活似老了十多岁。
但说书人就好像整个人直接从世界消失了一般,竟是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司空涯这才想起自己和说书人之前的那些相依为命的岁月,不经意间发现,自己竟如此深爱着那个带给他温暖的老头。
但世事捉弄,人总是会在自己失去某个人时才会发现彼此的重要程度。
“阿爹,你在哪里,阿空知道错了,阿空以后一定会好好听你的话。”
年味浓浓的除夕夜,司空涯独守一炉残火,不知是第几次念叨道。
这时,一声敲门声惊醒了沉浸在自责和愧疚之中的司空涯。
“谁啊?”司空涯疑惑了半晌。
后知后觉跑去拔开门栓:“阿爹,是你回来了吗?”
进来的是一位身上血腥气极重的络腮胡子,司空涯见过他一面,是个走南闯北的镖师。
镖师开门见山道:“阿空,我还有镖要押。我就直说了,你阿爹,他被黑煞宗的弟子给杀了。”
镖师沉默半晌,见他就要哭出来,拍拍他肩膀道。
“小子,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要顶得住天立得住地。”
“你阿爹死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可千万别叫他失望。”
司空涯端坐在树梢,一遍又一遍回想着当时那个镖师当时给他说的话,包括当时镖师的神情和动作。
一番回味之下,司空涯这才察觉到此事的不同寻常之处。
当时司空涯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心沉浸在说书人突然被人杀害的震惊之中不能自拔。
震惊之余,是滔天的仇恨。
自此之后,司空涯苦练功法,这才在没有名师指点和高级别功法的情况下,仍然修的了三重修为。
但此时回想起来司空涯却越想越不对劲。
说书人和镖师当时是结拜兄弟的关系,但那天镖师来报丧的表情实在是太过平静。
虽然眼角末梢有点伤感的表情在,但相比较于其他死了兄弟的人来说,仍然是太过于平静了。
而且说书人就算死了,也该有个尸体带回。
司空涯想着,心里越发狐疑:阿爹的死都是镖师告诉自己的,自己并没有亲眼见到说书人被杀的场面。
司空涯暂时压下心里的疑惑,跳下树梢,缓缓走向说书老人的木屋。
青碧色绉烟纱糊就的窗,雕刻着梅兰竹菊四君子的镂空木门,无不彰显着屋子主人的雅致。
司空涯深呼一口气,将心里的忐忑和紧张感都压下了些,这才徐徐推开屋门。
阿爹的屋子之前刚搬过来时,阿爹就交代过:不可进入自己的房间之内。
那时司空涯就对说书老人的嘱咐大为不满:自己是阿爹的孩儿,难道连阿爹的屋子都进去不得了?
那时的司空涯按捺不住好奇,好几次都偷偷趁说书老人不再时想要一探究竟。
但每次都被一股无形之力挡在门外,司空涯尝试几次不得,转眼间注意力又被其他东西吸引,便再也没有尝试过。
因此,现在这一次,还是司空涯第一次进说书老人的房间。
前几次的紧张感和压迫感似乎久久缠绕在心头,司空涯紧张不已。
同时也做好了又一次被阻挡在门外的准备,甚至都调动了丹田内的神力。
但很不可思议的是,司空涯自己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推开了。
司空涯步入房间内,这才打量起眼前的景象。
长丈余宽丈余高数丈的抱厦内空空荡荡,没有司空涯想象中的万卷藏书。
甚至连床、桌、椅这些最基本的物件都没有。
整个大抱厦内除了门窗和屋梁外,只有抱厦正中一个青色的蒲团。
被阿爹保护了若干年的隐私之地内,只有一个青色的蒲团?
司空涯揉了又揉眼睛,差点被眼前的“惊喜”所惊呆。
司空涯第一反应便是:这不可能!
这肯定是之前民间所失传的障眼法,分明之前,司空涯很多次都听见说书人挪动重物的声音。
司空涯想着,便开启自己身上所携带的闪电属性。
只听“咔嚓”一声,隔壁睡熟的婴儿都被这声闷雷所惊醒,哇哇大哭不止。
而这声闪电,将整个大抱厦彻彻底底照了个透彻。
包括房屋上的每根屋梁,地面上的每条木板缝,还有躲在犄角旮旯里悄悄结网的蜘蛛。
司空涯仔仔细细将整个大抱厦搜寻了个遍,仍是一无所获,只有刚刚被震落的蜘蛛灰溜溜地爬走。
司空涯疑惑不解:怎么会是这样?
司空涯闷坐在地板上,又一次陷入了回忆。
似乎只有一次,也就是带自己回来的那一次,说书人衣衫紊乱。
其余数十年来,司空涯从未见过阿爹也就是说书人衣衫紊乱的样子。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说书人,但和其他的说书人不同,阿爹永远都是一副儒雅从容的模样。
每次出门前,说书人都会仔仔细细整理自己的衣服很久,直到没有一丝褶皱了才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