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响起一道温润的男声。
姜榆皱了皱眉,默默攥紧拳头,转身。
木轮转动声音越发清晰。
地面都是黑沙和石头,木轮转动的慢,磕磕绊绊,火把映照下,那人影好久才渐渐出现。
纯黑骑装,遮半脸的面具,半束半披的发,还有这个轮椅。
是那个残疾少年。
少年自己转着轮椅过来,脸上有了一层薄薄的汗,淡淡一笑,对她拱手行礼:“见过大人。”
姜榆点了点头。
她记得这个少年,救过他,在陵城碰见过几次。
主要长的很好看,有印象。
颜狗如她,记得住脸,记不住名字。
“你叫?”
“萧川。”少年好脾气的说。
“萧,川,”姜榆念了一遍,把这两个字放进脑袋,“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在下一直在此,比大人来的早了些。”
姜榆左右看了看,“你……怎么上来的?”
天黑夜寒,石路陡峭,这人腿脚不便,也没见身边有个人,是怎么爬到这山上来的?
萧川:“在下知道一条很好走的小路。”
小路?
姜榆微笑。
有好走的小路祁炎和吴二蛋不告诉她,害得她费劲巴力从大路走。
坐轮椅都能走的那么轻松,可见路究竟是有多么好走。
回去要送给吴二蛋一套组合拳。
祁炎……
算了,小可爱病着,原谅他了。
“你家在陵城,怎么突然来了黄州?”
她记得这人在陵城有个很大的宅院,是他的家。
大晚上,无缘无故出现在被封的矿山,很奇怪。
就算他有一张人畜无害的好看脸蛋,姜榆也不免有些怀疑。
萧川叹了口气,神色暗淡:“挚友无缘无故突然离世,在下觉得事有蹊跷,所以来黄州调查。”
“你的朋友,是矿工?”
“正是。”
哦,又一个被张常海害死的人。
姜榆回头看那颗死掉的大树,“干嘛叫住我?”
“不能过去,那边有毒气。”
“毒气?”
萧川道:“在下家中对毒物略有些研究。那树通体发黑,满是窟窿,明显是被毒药腐蚀。被腐蚀后的物体在溃烂同时会产生毒气,人一旦接近就会中毒。”
“不过好在毒气飘的并不远,只能停留在被腐蚀物体的周围。所以只要不过去,离得远些,就不会有危险。”
姜榆没说话。
还真跟毒药有关系。
什么毒药?什么时候腐蚀的树?产生的毒气又是怎样一种毒气,跟百姓的死是否有关?
脑子里瞬间冒出无数问题,她很想过去一探究竟。可没有防护工具,无法保证安全,身边还有个人,不好动作。只能暂且作罢,默默记下。
姜榆抬头看了看天,放弃了继续往上爬的打算,对萧川道:“下山吧,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她顿了下,“不过,你得指路。”
萧川笑笑:“这是自然。”
下山的路真、的、很、好、走。
好走到像是在渊王府里的长廊走,无比平坦,连一丁丁点儿的坑洼都没有,一条大路直向山下。
姜榆推着轮椅,心里骂着吴二蛋。
一套组合拳不够,得十套。
萧川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快要到了山脚,他才说了一句:“张常海不是好人。大人与他周旋时要小心。”
姜榆停下,警戒心顿起:“你到底是谁?”
“什么?”
“你怎知我来黄州的目的?”
皇帝是亲自下了圣旨不假,可知道她来黄州目的的那些人都是朝廷的官。这少年是大户人家之人,莫非也跟朝廷里的文臣武将有关系?
若真是如此,得离他远点。
萧川赶忙解释:“大人误会,在下家中行商,曾与张常海有过交集,知道他的为人。而且在下来黄州也有一段时日,隐约调查出朋友的死与他有关,所以才要提醒大人一下。”
“所以,你的回答和我的问题有关?”
“在下的意思是,大人一向善于调查各种奇案,为百姓排忧解难。此次黄州有异,大人又出现在此,自然是为解决怪事而来。”
姜榆眯了眯眼,推轮椅继续走。
她还是有些怀疑。
但,又或许是她想多了,可能他只是听说和推测。
“这么晚,你一个人上山,家人会担心的。”
“哪有什么家人。”萧川笑了下,“在下父母早逝,因为性子古怪,与兄弟也并不亲近,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
少年声音如春日暖风,轻缓温和,语气之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姜榆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抱歉。
无意提及他人伤心事。
“没关系,大人也是出于好心。”
从小路到山下,走的顺利,且没有遇见官府之人。
沿路往市集街区走,姜榆问起少年住处。
萧川答:“海晏客栈。”
姜榆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