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这个地方。
准确的说是在这个世界。
李开泰只认为有两个地方使他内心怀有牵挂。
一个是儒家学院,一个则是城南的那片老巷。
跟燕高轩告别之后,李开泰换完衣服收拾好行囊来到了老魏家。
这应该是近期在京城的最后一夜了,李开泰想着自己应该再陪陪两位老人。
今夜,星斗满天。
魏老头原本已经不怎么喝酒了,但今天却破例跟李开泰小酌了起来。
“小泰,你这次去北境是为了什么?”
“管理先生们的衣食住行吧……”
听到李开泰的回答,魏老头转过头端详起了他。
半晌后,这个鼻头微红的老头才开口道:“你大娘和这些街坊或许认为你是学院的杂工,但我怎么看你都不像!”
李开泰有些诧异,“怎么就不像了,我这身板,这肤色,不一看就是下力的好手么!”
魏老头摇摇头道:“不对!虽然我也说不清那种感觉,但我觉得你的言谈举止不像是一个杂工那么简单。”
李开泰倒是来了兴趣,他转身看向魏老头,“那你说我应该是什么身份?”
魏老头再次摇了摇头,“不知道……”
“嘿,你个老头,你怎么会不知道?”李开泰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魏老头,“我不是你刚认的义子么?”
魏老头顿了顿,随后将小酒坛中的酒一饮而尽,“好……那你记得一定要平安回来!”
李开泰也将坛中酒倾倒进了腹腔,“没问题!”
两人老爷们之间的对话很简单,甚至没有太多的煽情。
但在厨房门边儿上的马大娘,却早已流下了担忧的泪水。
大儿子参军丧命战场,小儿子被定为逃兵下落不明,现在好不容易过上了几天美满的日子,李开泰这个义子又将踏上前往北境的路。
两个老人已经不求什么光耀门楣,他们心底只是想着李开泰能完完全全安安稳稳的回来。
这一夜,马大娘没怎么睡着,破晓的第一声鸡鸣就已经将她唤醒。
她来到厨房将那些准备好的干粮和肉干细心的分类装好。
趁着李开泰还没有起床,她又架起了柴火熬上了白粥。
整个城南老巷,老魏家升起了第一缕炊烟。
马上就要入冬了,天色也亮得比以往更晚。
厨房里马大娘的眼神有些发愣,她似乎在忧虑李开泰这趟去北境会不会待太久,是不是应该给准备一些过冬的棉衣。
虽然城南老巷的条件不算太好,但在京城这样的地方,冬天还是极少有人被冻死。
可北境那么荒凉的地方,就没有这么好的条件了,甚至可能一个冬天下来,连炭火都指望不上。
加上蛮族入侵,边境战乱,到时候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失去两个儿子的痛又一次袭上心头。
“大娘,怎么熬个粥还把自己熬哭了,是柴火熏眼睛了?”
不知何时李开泰已经站在了厨房的门口,歪着脑袋看着慌忙擦拭眼泪的马大娘。
“你个崽子还敢嘲笑大娘!”
马大娘笑骂着拍打了李开泰两下,随后想起了自己锅里已经熬好的白粥,赶忙揭开锅盖盛了一碗出来。
“先喝着,大娘去给你拿点咸菜!”
李开泰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眼底尽是那个在厨房忙前忙后的身影。
曾几何时李开泰也幻想过这种温馨的画面,但哪怕是两世为人他都未曾奢望过能感受到亲情。
可现在不仅有夫子担心自己的安危和未来,更有一对义父母会想着自己吃不吃得饱,穿不穿的暖。
这种奇妙且温馨的体验,让李开泰也不由红了眼眶。
“小泰,你怎么了?”
马大娘刚将咸菜准备好,转头却发现了李开泰情绪上的异样。
“没事,大娘,这粥太烫了!”
李开泰说着便开始装模作样的对白粥施行起了吹气降温。
马大娘知道李开泰从小便没有了父母,心里也清楚这孩子可能是感动了。
不过为了照顾李开泰的面子,她没有当面说出来。
早饭后,晨间的阳光熹微,让人生出些想睡个回笼觉的感觉。
不过此时李开泰已经挎上了行囊,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马大娘整理着李开泰本就干净爽朗的服饰,不知是真有瑕疵还是心有不舍。
魏老头单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深褐色的葫芦。
“这个带上!”魏老头将它递到了李开泰的跟前,“到了北境可以用这玩意儿装酒喝,暖身子!”
李开泰接过酒壶上下打量了一番,深褐色葫芦外壳被抛光打亮,葫芦腰身处拴着一根黑绳,壶嘴的塞盖还特意穿孔悬挂上了一块铁牌,上面刻着一个“安”字。
马大娘知道这个葫芦的来历,这是大儿子第一次发军饷后找人专门做来送给父亲的。
魏老头本来一直舍不得用,再后来害怕睹物思人便彻底将葫芦收了起来。
这次李开泰要出远门,北境冬季寒冷,用这葫芦装点烈酒,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