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老三一脸黑线,似乎醒起了什么,拍了下脑勺,“哎呀!你说我……还差点把事给忘了。”说着取出一个麻袋,并递给眼前那个老头。
“这是我家里种的番薯,挺甜的,还有家里只“多蛋”下的几只鸡蛋呢,所以也捎了些来给五叔公你试试。”
老人伸手接过,只觉着手蛮沉甸的,点了点头,道:“哎呀!都是一家子,你跟我客气什么,来坐坐坐。”
老人说着又吸了口烟,然后呵的一声,呼出口长长的烟柱,同时噗的一声,放了个屁,面不改色的道:“护灵士啊,听说在京城里面有一间叫灵侍府来着的大府邸,是属于朝中的祭师管的,有种说法就是这都是为皇帝招阴兵来着。”
老人说到这顿了顿,并看了眼屋外,见无外人,于是压低声线道:“那就是待当朝君主驾崩后,为皇上守卫圣魂,说白了就是为皇帝殉葬。”
听到这白老三脸色一白。
“入了灵侍府,就算是把命买给皇帝了。”老人顿了顿,扶起烟斗吸了几口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太多的我也唔清楚啦。”
老人说着说着就拉白老三来自己旁边坐下,拍拍他的手,亲昵的道:“老三啊,这事至于是福也是祸,就看你们怎看了,护灵侍这差也算是个官差了,一年下来也该有不少奉饷吧,京城里来的大官说有多少啊?”
“一年二十两。”
“二十两!?”
“嗯。”
老人混浊的眼微微一亮,道:“那就是了,我屋企二娃在镇上当捕役,工食银一年下来也就八九两。”
老头瞥了眼地上的麻袋,道:“你家阿五有官名了没,到京城灵侍府当差去,那也算是有身份的人啰,得起个官名才行,要不我给你五娃取一个。”
“前天我在镇上找了个先生给娃儿起了。”
老人问道:“叫乜嘢啊?”
白老三答道:“白远棠。”
“白——远——棠,”泥屋前,小男孩正蹲在泥地上喃喃的道,小手握着一根树枝正一笔一画的练写着自己的名字。
而坐在一旁得白老三看着看着眼睛不由湿润了起来,却对烟草埋怨道:“这烟草还没晒干吗,这烟真呛。”
晚饭过后,天就黑了。在乡村里人们多是点不起油灯,所以早早就上床休息了。
温暖的棉被里,白老三和自家婆娘挤在一张木板床上,白老三一只手不自觉地摸索着妇人胸间那几两软肉。
妇人问道:“你说远棠这名字什么意思来着,是不是你起的哩?”
白老三道:“我没能耐起一个这么好听的名字。”顿了顿道:“我以前给城里一家姓林的大户人家打过短工,这户大户人家的祖上曾经出过一个大官,那大官的名字就叫林远堂。”
这时白老三心想:他太祖爷叫远棠,我儿子也叫远堂,那林员外不就是我的孙子,想到此处连自己也不禁觉得好笑。
“我叫你找先生占个卦,占了没吖”
“占了。”
“点样啊?”
“是个吉卦。”
“是吉卦就好,花了不少钱吧!”
“这倒没有,就花了一文钱。”
“这先生的价钱还公道得很呢。”
“是哩。”
漆黑中沉默了一会。“你今天去了五叔公家里,五叔公怎说啊。”妇人问道。
“他啊……他说那番薯很甜呢。”
“说那里去了,我说的是五娃那事哩。”
“五娃那官,读书写字那是服侍皇上的好差事哩。”
“看来五娃捡来的福啊,那他将来可有出息啰。”
“是啊。”
白老三本来打算再过两年,待五娃到了年纪,便让他也和他三哥一样,跟个木匠师傅当学徒去,还管饭来着,虽然辛苦,但却是板丁丁的技术活。上个月,那木师傅还夸他三哥聪明勤快呢,他听着心里也乐呵。
半个月后的一个未牌时分,一辆牛车驶到白远棠家门前,驾车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村里的孩子都叫他十三公。十三公的老伴很早就走了,就留下两个女儿,大女儿前年就嫁人,老汉后来也没续弦,其为人和蔼可亲,对村里的孩子更是十分疼爱。
十三公家里有辆牛车,村里的人们上镇赶集或拉东西都叫他拉东西,以前白远棠也坐过两回。
今天白远棠穿上新衣裳,穿上平时也只是在逢年过节时候才舍得穿的布鞋,背着母亲给他准备好的老鼓的包裹,母亲又细细碎碎的说了一堆,都是些临别前的叮嘱。
“好了好了,别给误了时候。”白老三摆了摆手,然后给十三公塞了包烟草和几只婆娘做的糙包子,十三公推脱一番也收下了。
白远棠环了四周一眼,却看不到家里那只土狗,看来是跑到山间觅食去了,心中略有丝失落的上了牛车。
只见十三公吆喝两声同时当空挥舞数下鞭绳,套牛的缰绳随即一紧,两只铁片包边的木轮就咕噜咕噜地往前驶去了。
身后的母亲和四姐,还有六妹向着他挥着手,而父亲坐在门槛上呼噜呼噜的抽着旱烟,白远棠也冲他们挥了挥衣袖,看着八岁的小妹也老劲的挥着小手,远棠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