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声响,哒哒哒的,像是有人在走路。
动作很慢,很轻。
刚开始,夏德贵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屋里有老鼠,他也就没多想。
但那声音却没有停止。
一直在堂屋里窸窸窣窣地响着。就像是……有人一直在那里来回走动!
顿时,夏德贵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念头。
“有贼!”
虽然夏家院子在山里,村中都是宗族乡亲们。
但,有时候外面来了贼或者村里的闲散懒汉进屋偷点东西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夏德贵死了女儿,本来就是心情哀痛无比。
你这时候来家里偷东西,那不就是火上浇油吗?
所以他准备给这该死的贼一个教训!
轻轻掀开被子,下了床。
夏德贵随手拿起旁边柜子上放着的一根扁担,小心翼翼地出了卧室……
从一楼的卧室到堂屋,要经过一条走廊。
他不想打草惊蛇,所以也没有点煤油灯,就这么摸黑往堂屋走去。
在这个过程中,夏德贵能听到那脚步走动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近了,近了!
就在他来到走廊尽头,前面拐过去就是堂屋时。
那窸窸窣窣走路的脚步声,突然停止了。
顿时,四周变得安静下来,一片死寂。
黑暗中。
夏德贵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难道那个贼发现我了?”
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
既然如此,夏德贵也不再隐藏。
直接挥舞着扁担,冲进了堂屋。
“哪里来的毛贼,给我出来!否则打死你。”
他气势汹汹。
说实话,那个年头,能够从这么偏僻的山村里走出去到城里打工。而且混到包工头的地步,没有学历还能一年赚几万块……
绝对是狠人!
平时夏德贵在建筑工地上,为了和别的施工队抢项目。带着手下操起家伙干架的时候多的是。
当然不会怕进屋的小偷。
但奇怪的是,堂屋里寂静无声,就好像没有人一样。
是的,没有人。
怎么说呢……农村的人,长期生活在山里、乡下。对于“人气儿”这种东西,比从小生活在城镇里的人要敏感很多。
在黑乎乎的地方,很小范围内有没有人,其实大概能感觉得到。
这也不是什么太特殊的能力,是大部分长在农村的人都具备的一种直觉。
“堂屋没人?难道是跑了?不可能啊,我这就是背对着大门的位置啊。”
夏德贵心里疑惑。
这时,似乎有一股冰冷的凉风从身旁吹过。
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一股寒意,从脊背缓缓爬上头顶。
一股莫名的心悸感出现。
“难道……不是人?!”
这个念头一起,是个狠人的夏德贵也有些怕了。
他赶紧走到旁边的饭桌上,点燃了煤油灯——虽然夏家院子也已经开始通电了,但那时候电力不足,晚上十点之后村里都是要断电的。
煤油灯的光芒,照亮了大半个堂屋。
夏德贵提着灯,看了一圈儿,果然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人。
突然!
他猛地发现,堂屋的地面上……有一行行的泥巴脚印。
脚印很小,不可能是成年人的,应该就是小孩子的脚印!
这脚印在堂屋里到处都是,就像是那脚上有泥的小孩子在堂屋里来回走动,所以留下满地的脚印。
杂乱无章,没有规律。
唯一能清晰分辨的脚印就是……从夏德贵身旁经过的一行!
然后往外延伸到大门口,消失在院子里了。
看到这满屋的泥脚印,夏德贵脑子里“嗡”的一声,后脑勺发痛,简直像是脑袋被人打了一棍子一样。
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人在极度害怕和恐惧的时候,会有的一种感觉。
夏德贵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幅惊悚的画面……
寂静无声的黑暗中,一个满脚都是泥巴的小孩子,在堂屋里不断的走来走去。
等他来到堂屋的时候,这小孩子朝他迎面走来,擦身而过。
最后离开,消失在门外。
而这一切,他都是看不见的!
那个小孩……一定不是活人!
夏德贵越想越害怕,整个人都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在工地上,他是敢拿起刀子和抢工的人拼命的。
但现在,面对黑暗中未知的恐惧,他彻底怂了、萎了。
拿着扁担、提着煤油灯,飞快地朝卧室里走回去。
砰!
他关上了卧室的门,然后锁好门栓。看着床上熟睡的妻子夏冬,这才稍微觉得心里安稳了一些。
但本来就有些失眠的夏德贵,更是再也睡不着了。
同时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生怕在堂屋再响起有人走路的脚步声,那肯定就彻底吓尿了。
他躺在床上,听到旁边的妻子在说梦话。
模模糊糊,口齿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