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憋了一口气,把口腔里的药全部喷在了古庭的脸上、面具上、衣服上。
古庭怔了怔,将瓶子丢了,拽着夏予的头就撞后背的椅子。
椅子被撞得哐哐响,夏予很快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流出了血,黏着头发丝,疼人得很。
古庭大概是被夏予激怒了,还是不停地连着撞击。他瞪着夏予,眸子猩红。
“我让你喝你不喝,一而再再而三,你想要做什么?啊?找死吗?我成全你啊!”
夏予被古庭的模样吓傻了。
这男人看起来是阴森,但感觉脾气还不错。谁知道他突然就发疯,一副疯子的模样要夏予死去。
夏予的脑子被撞的晃动,她渐渐得头晕目眩。
脑中又闪过几个画面,她闭起眼努力去捕捉,竟是看到坐在轮椅上的陆徊远。
陆徊远狰狞地笑着,拿药给夏予灌着。
夏予的心突突地跳,连忙摇头。渐渐的,陆徊远的脸就被古庭替代。虽然有面具遮着,却也扭曲到极致。
夏予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陆徊远结合起来,随着又一次用力的撞击,夏予脑中又闪过一些画面。
她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遗忘的记忆。
从陆时谦被何启儒推进湖开始,到她被陆淮钦在底下暗桩找到这段时间,她的记忆是丢失的。
她跳崖前的那段记忆,她已经在林意笙的描述当中知会。可她跳崖后的事情,却是没有一人知道。
夏予努力去捕捉,见到的竟然又是陆徊远。
再看,陆徊远的衣领是微微敞开的,脖子上有一根红绳,绳子上面似乎是个玉坠,具体上面模样,夏予是一点也看不清楚。
为什么总是会见到死去的陆徊远?
夏予头痛得厉害,慢慢地晕了过去。
再醒来,她躺在一张床上。
不用去摸,她都能感受到后脑勺剧烈的疼痛。这说明刚才的一切都不是梦境。
微微侧头,便见到都云谏两手抱拳地倚在窗户边上,她举目眺望远处。看方向,是西面。
但是在这里是看不到大岐和西绞之间的雪山的,也不可能会看到陆徊远的。
“再留在国师那里,我会死的。”夏予说道。
“这不还没死吗?”都云谏讥讽。
“下一次我还能这么命大吗?”
“你放心,孤已经让人送信给陆淮钦了。最后一次机会,他若还不抓住,孤就把你送给古庭。他很喜欢白骨,想必你很合他的意。”
“你知道他会把我变成白骨还把我送他那里去?你知不知道他给我喝了什么?他想要我的命!”夏予愤怒。
想要和陆淮钦谈判,难道不是先保住她的命吗?一上来就要她死,又是几个意思?
“孤也不知道他变得这么偏激了。”都云谏耸肩,说得极其随意,对于夏予那是一点愧疚都没有。
夏予极其无奈地闭上了眼。
“我记忆里有一段时间的空缺,你知道吗?”夏予问。
“不知道。”都云谏装傻。尽管当初让陆徊远把她弄失忆,丢到西绞暗桩里头,还是她出的主意。
“我想起来的一些。”
“所以?”
“陆徊远脖子上带了一个玉坠,他说那对他来说很重要。他还告诉了我许多秘密,我依稀能想起是关于发带的,至于其它,可能还要时间慢慢想。”
夏予一边说着一边注意都云谏的神色。
她在猜,也在赌。
曾经在陆徊远的营帐里,夏予要给都云谏上药,都云谏坐在窗户上的那一次,夏予瞧见了都云谏拽着自己的发带。
如今见都云谏的神色,看来她还是在乎夏予说的这些话的。
“孤不会因为你说这些话,就多给你活命的机会。”
都云谏冷冰冰的一句话掐灭了夏予所有的希望,夏予诧异地问道:“你不是喜欢他吗?”
“他死了。一个死人如何能和北都整个国运相比?一个死人,还妄想动摇孤的情绪?”
夏予不太理解。她一直以为爱情会让人盲目,让人失智。
如今看来,也只有她一个人是这样的吧。
都云谏很快就离开了,不过好在她没有再丧心病狂地把夏予交给古庭。想必在陆淮钦回信之前,她都是安全的了。
陆淮钦这次又会给一个什么答复呢?夏予敛眸想了想,也没有答案。
也许就如都云谏的回答一样,相比起国运和他们自己,情爱这些东西太过微不足道了。那不过是有权势的人的一种消遣,累了无用了就会被弃在一旁的玩物。
夏予在床上又睡了一下午,晚上勉强吃了一点饭,就又躺在床上。
这大概是她来北都,待遇最好第一次了。
古庭的那几下,真的让夏予的身体到了极限,再也经不起一点折腾。这样一想,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毕竟没有这些撞击,她定然还要留在古庭那里喝那些药,最后也得不到救治,被活活折磨而死。
看着窗外月明星稀,夏予头一次觉得天空离她这么近。这里的穹顶很低很低,仿佛低到只要踮起脚尖,就能触碰到天空。
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