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五岁,父亲在赶尸的过程中染了尸毒,不幸病死。
犹记得他临终前尸毒发作的狰狞惨状,我又惊又怕的遵从了他的遗言。
远离赶尸这个行业!
父亲的生前好友邻村赵木匠见我双亲全无,十分可怜,便收我为徒,跟他学习打棺材。
一晃十年,老实说我并不出色。
按师傅的话讲“这个尺寸我教大黄三回,它都能刨好...你个憨批真正是.....”
没想到这一天,很意外的,师傅居然告诉我出师了。
对了,大黄是师傅家的老狗,整天耷拉着脑袋,一副很不机灵的样子。
不对...我尼玛好像暴露了什么...
临行前,师傅塞给我八块银元,告诉我:“按你爹的嘱托,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
嗨!
一提到大娘们儿,我耳朵立马竖了起来!
清晰的记住了那给素未谋面的女人是县国立女中的学生,名叫冷馨。
要知道,自从朝廷取消了科举不久,私塾这门职业就每况愈下,甚至连朝廷带皇上一并没了。而新式的学校却悄然兴起。
男学生屡见不鲜,但只招收女生的女校,却不是谁都能读得起的。这里的女生都有相当强大的背景,不是我一个木匠所能高攀得起的。
许是看到我的疑虑,师傅安慰说这是他托了媒婆王婶,费尽口舌,人家才答应见一面。
哪里是我一个小木匠能够挑肥拣瘦的。
说完这些,就去弄车子,把我按在车上,招呼一声驴子,就带我往村外走。
大黄见我们要出门,抬了抬眼皮瞥了我一样,换了个姿势又美美的睡去了。
我瞪了它一眼,结果瞪了个空气。
驴车不紧不慢,我慢慢数着倒退的树木和杂草。
越想越觉得师傅那句“费尽口舌”话中有话,我怎么想,都觉得那是一个很污的字眼。
师傅也没兴趣管我胡思乱想,自顾自的说这8块银元是这三年来的工钱(按照学徒制,三年学徒是没有工钱的,师傅为我破了例)。
还嘱咐我给人家姑娘买一身好衣服,争取留一个好印象。
只要新人进了房,他也就完成了父亲临终的嘱托。
一提到这,两个人很默契的沉默了下来,显然谁也忘不掉父亲当日的惨状。
师傅忽然默不作声了,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也都戛然而止。
良久,目的地终于到。
约定的地点在县公园的凉亭里,来这里游玩的都是穿着长衫学生或者西装革履的豪门阔少。看到我穿着短衫的工匠装束,无数的嘲笑不时传入耳朵里。
但对于那些衣冠楚楚的人,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艳羡。
现在你们风光无限有什么用?死后回不了家,还不是被老子像畜生一样赶着走路?记住你什么样?到时候别叫老子赶你回去。
这个念头刚刚想起来,忽然老爹临终的遗言马上又涌上心头。
我晕。
拼命掩饰自己赶尸人继承者的身份还来不及,为什么又有了这个念头?我是木匠,我是木匠。在心里不止一遍的催眠着自己。
凉亭已经遥遥在望,一股冰冷的幽香进入心脾,感觉格外的神清气爽。
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长发女生。她手里拿着一份《新人报》,正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我。
看到了这个青春可爱的女孩,心里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自卑。但师命难违,见还是要见一面的。不管是答应还是拒绝,总该有个交代才是。
“冷馨,国立女子一中高三学生。”
对方的声音清冷,但并不倨傲,想必是涉世未深,不知道如何与人相处。
“符凌,读过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的小木匠。”
看到对方惊人的学历,我瞬间没了底气。自报家门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说完之后,就等着对方宣判自己的命运。
身份相差如此悬殊,能成才怪。
谁知道里冷馨只是看了我一眼就递给了我一个庚帖,上面有他的生辰八字。
“你的呢?”
我要小心翼翼的从怀里取出了一个荷包,从荷包里取出了一个满是褶皱的红纸,上面有着我的生辰八字。
她看了我一眼,“你是乙未年出生的,比我小了一岁。只不过这个生辰八字不好,上面阴气很重,恐怕吃的阴间饭吧。”
“你……你……不,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我只是一个木匠的徒弟,有一手相当不错的手艺。”
女孩看了看我,“随身物件给我一个。”
“做什么?”
“难道你来见我,不是想叫我做你的女人吗?定亲不是需要交换信物吗?”
“我手里有8块银元,可以给你买一件衣服。”
女人表现的非常清冷,“你还是留着买大饼吃吧,我只要你的一件信物。”
在荷包里掏了半天,取出了一枚青铜的纽扣。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送你了。”
这东西并不值钱,还锈迹斑斑,怎么看也不能作为定情信物。谁知道女孩并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