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恕紧锣密鼓地抢修祭台,黑水诸圣也暂时蛰伏起来。
前番无为子的试探性进攻已经充分说明以他们眼下军力,不足以一举攻破敌人防线。
既然如此,便先保存有生力量,等各路大军云集会师于卫河两岸,再集中优势兵力一举压垮敌人。
而支撑他们选择这种方略的底气,乃是来自仙山的四曲宫。
此事本来只有极少数高层知道。
但到了当下这个境地,不管为了安抚宫中人心,还是为了恫吓敌人以争取更多时间,都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
不得不说,得知自己脚下所处的是仙家之物,原本还有些惶恐不安的黑水贵人们迅速定下心来。
甚至胆子大些的,已经开始畅想既然黑水皇族都已经能与仙人亲密到赠送宫城的地步了,那将来助他们重新一统天下,好像也不是什么异想天开的事?
只能说得亏圣人们都有默契地不将末劫之事向凡人们大肆宣扬,否则这些未入圣的普通权贵指不定会乱成什么样子。
如此相安无事地过了数日,眼看着以脚程计算,前羽王的援军应该快到了,结果四曲宫上上下下却因为一件意外之事再度喧嚷起来。
这个意外来自宫外。
准确地说,是敌营中央那座祭台竣工之后,一群祝者公然在上头敲锣打鼓,三牲祭祀,大跳傩舞,引起了四曲宫圣人们的不安。
这座祭坛原本被敌军圣人严密保护,难见全貌。
不过既然已经开始祭天,自然也就不存在遮蔽的可能性了。
黑水诸圣甚至怀疑敌人就是故意在他们眼前公然祭天,以达到某种威吓作用。
不得不说,黑水诸圣还真的被吓到了。
有熟悉中陆祝者与大史氏之道的圣人看清祭祀仪式的规制后,立即猜测道:“敌军中的徐公子昭乃是当代大史氏的全圣天人,而敌将恕子的生父据说更是成为了参宿之主,莫非他们打算借参宿之力下凡,攻破四曲宫?”
这个猜测很快被另一个熟悉星命的圣人反驳:“星宿之主登天以后,便只能一直高悬于天上无法再下凡,便是降下分身投影之类下凡助战,其战力也顶多略强于圣人。至于破除仙山重城,还差得远!”
“参宿虽不能下凡,但岂不闻他原本就是南边那位燧皇的部下?”又一圣人提出猜测,“据闻燧皇仍被火祖牵制,无法离开极南火山,但若借助参宿在天上为锚点,说不定也能相隔数万里对我们这里遥遥一击?”
如果说前面两种猜测,大家多少都能找到不靠谱之处,那这最后一种便是连其子析也深感不安。
毕竟那位是来自太古时代的皇者,能做到何种神奇之事都不足为怪。
因为祂本来就是神啊!
眼见诸圣越说越慌乱,作为乱世人世俗行走代表的高乂,不得不出面安抚众人:“若是燧皇尽复旧日境界实力,此战还有我等什么事?怕是连对面都不必远道而来打这一场仗了!”
“我也不瞒诸位,我派祖师也早已算清燧皇当下的境界底细,十年之内,没有别的际遇,所谓秩八便是极限了;就算有,也不会超过秩九,也就是火祖当下的境界。”
“换言之,至少这十年内,你我完全不必担心燧皇离开极南火山,更不必担心他相隔万里遥击我等!若是如此,他必定会被火祖趁机拿下!”
“毕竟相比起凡、圣二层之战,极南火山那里,乃是神战,岂容片刻分心……”
高乂好说歹说之下,诸圣总算重新安静下来。
而他也打铁趁热,抛出最后一颗定心丸:“既然今日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妨将一个仙家秘辛告诉诸君,实际上仙山乃是神力所造,当中重城一层,哪怕仙人都无法摧毁!”
“既然连仙人都无法摧毁,那当初大泽仙人们如何将四曲宫拆除并搬到此地?”其子析反应最快,指出对方话中矛盾之处。
诸圣也纷纷投来关注目光。
群圣气机锁定,哪怕连高乂也微微气窒,只能强忍不适,道:“好叫诸君知晓,仙人们当初确实没能拆下二山重城,最后无奈之下,不得不采取一个冒险激进之法,便是常言道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
见众人纷纷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高乂稍缓一口气,朗声道:“不错,瀛洲与方壶两座仙山之所以碰撞于一处,并非什么天灾意外,乃是大泽仙人故意为之!”
“两座体量相当的仙山猛然碰撞一处,山崩地裂之下,两边的重城自然破碎倾塌。”
“而咋们脚下的这座四曲宫,便是当中保存最完整最庞大的一块方壶重城碎片!”
……
就在齐人开始祭天不久,前羽王的大军终于浩浩荡荡地杀到俱阳城下。
大军到来之日,黑云低垂,雷鸣电闪,正是来自法家的天罚之威。
如此惊天动地的声势,城中黑水人自身欢欣鼓舞无比。
而齐人这方虽然早有预料,但多少还是被其所震撼。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兵圣前羽王二十年间纵横天下,甚少败绩,如今其裹挟堂堂之势而来,谁能不惧?
而前羽王来到卫河北岸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