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有什么比仙人更为可怕,那便是仙人开始不讲道理。
就好比一个手握核按钮的顽童,其越是顽劣不堪,对旁人的威胁就越大。
“我就说谷洞祖师为何态度如此强硬,如今看来,他便是有合作的心思,面对一宫异化为兽类的‘仙友’,只要稍有犹豫姿态,就会被撕成碎片。”
“当然……”田籍语气一顿,又道,“谷洞祖师虽然外观还是人形,可谁知道其内里是否还有正常仙人该有的神志?”
众人闻言一时默然。
毫无疑问,到了这个地步,眼前的诡溟宫,基本上就是一块软硬皆不吃的硬骨头。
除了强攻硬砸,再无别的办法。
“可问题是,连燧皇当下都无法攻下此二宫,我们又能如何呢?”
墨烟此问,也是众人心中共同疑问。
田籍直接以行动回答。
就在肥水之渊内,诡溟宫前,他号令刚刚归附麾下的圣人异兽们为他兴建一座祭台。
有这些俘虏充当苦力,建造速度自然极快,不过半日之后,祭台完工了。
这时众人才知道这是一座祭祀星宿的祭台。
众人于是开始猜测,田籍会不会是打算借用参宿的力量来破城。
然而这里面仍有个无法回避的核心问题。
且不说星宿之主无法下凡,便是下凡了,先前燧皇分魂不是已经证明秩七的力量不足以破城了吗?
更别说除了诡溟宫,地上还有一座四曲宫。
但不论如何,随着田籍领着妫鱼一同登上祭台顶部,开启祭祀仪式,这个猜想多多少少得到证实。
毕竟参宿之主便是她的生父。
否则一个与祭祀完全无关的医生圣人,为何要登上祭台?
……
“这是他造的第二座星宿祭台了。”
谷洞祖师坐镇诡溟宫中,对凡、圣二层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知道早在这座祭坛之前,田籍便通过田恕,在卫水知北,四曲宫前同样造了一座。
甚至已经知道那座徒有其表的祭台最后坑杀了杀神公孙乙,狠狠震慑了一番黑水人。
于是理所当然地,他便不禁猜测诡溟宫前的这座,田籍又打算拿来坑谁。
当然了,不管田籍打算坑谁,只要这座宫城不被毁掉,就根本动摇不了乱世人的根基。
这一点兵圣前羽王看得分明,谷洞祖师自然也是如此。
甚至因为他根本就是两座宫城的“建造者”之一,所以更加清楚二宫坚不可摧的特性:不仅仅是因为重城本身难以摧毁,更因为两座宫殿存在着共生关系,除非同时摧毁两座宫,否则只要有一宫尚存,便两宫皆可同在。
“这位世界主素来善于用奇弄巧,我等若贸然出击,反而容易落入他的算计,还是以不变应万变吧……”
感受到身边的“仙友”跃跃欲试,谷洞祖师连忙出言安抚。
跟田籍的猜测略有不同,他自身既没有完全失去神志,也没有受到这些“仙友”的胁迫。
相反,他很得众仙的信任,故而才得以待在诡溟宫阵法最核心之处,负责统筹重开三皇熔炉的事宜。
也因为此处能达到阵法最大程度上的保护,他才保住了自身神志,避免被异化为兽。
“我等为了重开三皇熔炉,已经付出了太多代价,如今除此以外,早已便无所求。”
“别说区区一个凡、圣之主,便是中夏故地的仙神,也不能阻止!”
谷洞祖师此言,等到众“仙”热烈响应。
可惜鱼兽之躯神志混沌,只能以摇头摆尾的方式回应。
谷洞祖师见此情状,心中不禁微痛。
但这样的情景,他毕竟已经看了数百年,早就心如坚石,于是语气一顿,对众“仙”宣布出一个好消息:“还有三个凡世日,我等便能重开三皇熔炉!”
如果田籍或燧皇此时听闻这个消息,必然大惊失色。
因为按照外界估计,乱世人至少还要数年时间,甚至根本就是压着末劫降临的最后期限,才有望重开三皇熔炉。
却见谷洞祖师语气狡黠道:“‘能而示之不能’乃是兵家之道,籍子会,我作为兵家祖师之一,岂能不会?”
……
田籍与妫鱼共同祭祀一日,却因为一个不速之客,不得不提前走下祭台。
原来是夏耕归来了。
这位本是田籍麾下最强的战力,然而开战以来,不论是九渊战场还是黑水战场,他都全程缺席。
直到此时战事终于进入最后关头,他才重新冒头。
“你的战场不在这里。”
一上来,田籍就对夏耕直言道。
“吾当然晓得!”夏耕点头道,“不过汝且安心,汝战前所托之事,吾皆已办妥,必不误大事!”
“话虽如此,可我也记得我当初嘱咐你事情办妥以后,便去小恕那边听候差遣。”田籍闻言不为所动,“还是说,你到底还是不能完全信任我?”
“怎么可能?”夏耕闻言激动道,“相识百多载,还有何信不过的地方?便是汝族弟,吾也是深信不疑。就算吾不在,彼也足以掌控黑水战局。”
“唯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