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逆子!寡人要将他千刀万剐!”
见许子婴彻底出离了愤怒,田籍与碧池暗暗对视了一眼,心中有了默契。
他们筹划半载,苦苦等待的时机,终于来了。
事实上,这位友桓公虽然是诸侯中怨言最大的一位,但与此同时,也是对许子婴最为忠诚的一位。
跟田籍这种假装的忠诚不同,这位是真的忠心不二,乃至于到了愚忠的地步。
不论田籍私下如何旁敲侧击,分化打压,这位死活不愿意加入他的反王联盟。
偏偏这位友桓公作为杞王长子,不但在诸侯之中颇具人望,还是最有实力的几位诸侯之一。
田籍等人要举大事,这位乃是最大的阻力。
于是田籍决定趁此机会,离间他与许子婴的父子关系,借刀杀人。
随后田籍与碧池配合,在许子婴身耳旁你一言我一语,不断数落友桓公的不是,将他描述为一位对父王不满,觊觎王后美色,急于取而代之的奸猾之人。
若不尽早除掉,许子婴的王位恐怕不保。
而许子婴自从册封王后以后,就只顾美人笑,无心天下事。
连朝臣都不多召见,更没空理会在外的诸侯,自然不清楚长子心中真正的想法。
或者说,他为杞王,一直都是只听天人的吩咐便够了,何曾真正关心过天下事?
此时被田籍以【小言】挑动情绪,被碧池以【长短】扰乱思路,终于下定决心,拔出佩剑,当场宣布:“自即刻起,三军整备,三日以后,寡人要亲自带兵讨伐逆子。犬荣公留下替寡人看守杞城!”
“谨遵王命,讨伐逆贼!”
田籍与一众近臣轰然领命。
……
……
轰!
墨烟大剑砍下,身前海说受剑势冲击,倒卷起一道近三丈高的巨浪,将后方追击的鲛狄鱼骑冲得七零八落。
不过与此同时,因为浪势激猛,墨烟脚下的木筏也因此不堪其势头,彻底四散瓦解。
墨烟只来得及抱住其中一根木头,勉强漂浮于海面上。
她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尝试逃离夏晦道了。
每次屠夫人都会排除大量的鱼骑,甚至鲗船来拦截。
虽然这些夏晦岛士兵得到屠夫人命令,没有对墨烟下死手,但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墨烟虽然奋力突围,被最终都会被对方以车轮战拖得筋疲力尽,而后被潜藏海地的鲗船趁机抓捕。
“要是我有秩四层次就好了。”
每次被鲗船的触手捕获,墨烟都会如此不甘心地想道。
其实以她这些年的积累,登临秩四的根基已经相当丰厚。
特别是上次在梁囿一战,经过田籍点拨后,又自行摸索一段时间,已经隐约找到了自身侠者之道的方向。
就差临门一脚了。
可这一脚,她却迟迟迈不过去。
这几日奋力突围之余,她不断思索此事,终于搞清楚问题出在哪里。
她作为墨侠,以奔走天下为己任,相性最合的大道,无疑是“利天下”。
这也是她师傅当初选择的方向。
可“利天下”固然适合她,但也因为“天下”这个目标太“大”,要成功凝聚道心之器,得花很长时间。
墨烟听妫鱼等平原人提过,平原大侠庆朱木,当初以守护平原城为自身大道,花了近十载,才终于登临秩四。
墨烟自忖天赋要高于庆朱木,可她的“天下”也比对方的“平原城”要大无数倍。
不花上十年时间,恐怕难以成事。
可是且不说她此时困守夏晦岛,难以去践行“利天下”之道,就算可以,她哪里还能等上十年?
运气不好的话,甚至十年都未必够。
田籍还等着她去拯救呢!
别说十年,十天都嫌多!
“或许,大侠之道,并非一味往‘大’去走,若超出自身承载极限,反而会成累赘。”墨烟心中思索道,“我记得博闻曾说游者御气之道,也并非越强越好,得掌握一个‘平衡’,大概是同样的道理……”
“只是我毕竟是墨家之侠,若不选择走‘利天下’之道,又该如何得道呢?”
就在此时,一条幽蓝的触手骤然袭来。
原来下方鲗船见墨烟一直低头沉思,以为她再次战到力竭,趁机抓捕。
实际上也差不多,墨烟失去立足之地,战力大大下降,有力无处使。
只是这次操控鲗船大能,似乎因为这段时间屡战屡胜,生出轻敌之心,竟然打算直接抢夺墨烟的佩剑,让后者彻底失去战斗了。
墨烟作为剑道宗师,剑相当于她的第三只手,这种夺手的行为,怎么能忍?
于是她趁着触手在剑身上停顿的片刻,猛力一抽,竟是将触手整根隔断。
滋啦!
大量污浊粘液从断口出喷溅而出,弄得墨烟浑身脏兮兮。
这种粘液不但腥臭无比,更有一定腐蚀性。
但她却顾不上自身,反而心疼地擦拭佩剑,特别是当中的“凝墨”二字。
哪怕鲗船其他触手随后甩来将她困住,也没有停下。
“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