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田籍回到了自己阔别已久的宅子
相比起去年冬天离开时,家中又添置了一些新的家具细软,虽然都不是什么精美华贵之物,但却让这里多出许多属于家的味道。
让田籍这位难得回来一趟的游子,有种发自内心的安适之感。
甚至连空气中弥漫的丝丝草药涩味,也让田籍感觉分外舒爽。
看来鱼馆主当初为了尽快晋升医者秩二铃郎,没少在秩一修德方技【和合】下功夫。
至于秩二修德,田籍专门给妫鱼测试过,是一个名为【走方】的方技。
作用是医者四处游医,以方子对同一种病症治好的人越多,今后对该病的疗效就越强。
别的不说,田籍如今雄健的体魄,就是这种效果的铁证。
“食力佳”就数他吃最多,是阿桃的数十倍不止。
毕竟后者是屯一次吃很久,而田籍则是囫囵吞枣地海吃,生生将自己练成了侠客般的强壮体格。
其实医者秩二的“铃郎”之名,本就是手持摇铃四处走方的游医之意,过去田馆主对秩二的弟子同样如此要求。
妫鱼对先师的规矩萧规曹随,甚至做到更加细致,在获得平原城平民拥戴之余,不知不觉间,秩二修德也将近圆满。
“鱼秩二积累也算深厚了,等修德圆满,就可以试试冲击秩三了。”
医者秩三,名为气味师,乃是取自医道对药理的“四气五味”之说,也即“温、热、寒、凉”四气,与“酸、咸、甘、苦、辛”五味。
到了这个层次,医者甚至只需要远远闻一闻,或者轻轻尝一尝,就能精确判断草药形状,或者患者病根。
传说当今医者所掌握的绝大部分药石疗效,最早就是由某位医道之神亲尝百草总结出来的。
虽然传说之事多不靠谱,但相比起只能靠外观症状,以及经验来粗略断症的药士与铃郎,秩三气味师依靠嗅觉和味觉,获得了更精确的断症手段,有了质的提升。
“唯一问题是,当初田馆主并未培养出秩三层次的弟子,连他长子田山都未曾达到,故而北门医馆对于秩三层次的知识没有留下传承。”
“在他死后,北门医馆已经彻底断绝了秩三的传承。鱼手中掌握的知识,几乎都来自当初我从孙氏气味师那里抢来的医书。”
“这作为妫鱼冲击秩三的基础,显然远远不够。”
“得找个时间跟她好好商量此事,该拜师得拜师。”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难得三人相聚,讨论这些严肃话题未免大煞风景。
妫鱼平日衣食皆从简,如今田籍回来,亲自下厨,好好做了一桌美食。
连小田恕都半是嫉妒,半是打趣地抱怨道:“兄长还是多多回来看望我们吧,这样我就能经常吃上好东西了。吃得好,精神足,课业才能有长进啊!”
“我平日也没亏待你啊?”妫鱼白了弟弟一眼,“你自己课业不用功,还怪到我头上了?”
“岂敢岂敢,大概是愚弟没这福分吧,只能指望想来妻子贤淑……”
“你这是怪我不够贤淑咯?”妫鱼抬手便打。
“诶!我年纪不小了,别来打额头啊……”
田籍看着姐弟俩打闹,脸上始终保持微笑,努力将这久违的家常画面深深刻印在脑海里。
自己常年在外打生打死,为的不就是这样的一个家么?
如果这就是他的“有所待”,他不介意永远担待下去。
……
是夜,久别重逢的两人,好好温存了一番。
当中甜言蜜语,乃至情到浓时的美妙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第二天,田籍神清气爽地跟着妫鱼去拜访崔氏。
一则感谢对方半年来对北门医馆的关照,虽然家主崔青圭出征在外,但田籍既然回来了,礼貌上也该去走动一下。
二来也是想到昨日得罪了一庙三曹,干脆让医馆的人提前进驻城外的崔氏大营,以免留在城中再生事端。
哪知才走到半路,崔氏的人马迎面而来,全都是一副沮丧的模样,仿佛打了败仗。
两人上前打招呼,一问之下,才知道崔青圭阻截黑水人失利,自己也负了伤,刚刚撤回了城中
“竟是真的打了败仗。”
田籍与妫鱼相顾而视,均感觉对方目光凝重。
……
等见到崔青圭后,两人发现情况比崔氏的人描述还要严重。
这位崔氏家主不仅仅是负了伤这么简单,根本就是断了一臂。
这种伤,对于一名坐镇中军,运筹帷幄的兵家胜将来说,可谓极不寻常。
孙坡虽然也有残缺,但那是他年轻时留下的,那时他还不是如今的兵家大能,身边更无大军环绕,任由敌人拿捏摧残。
可眼前的崔青圭,是一位登临秩四有十多年的老将军了。
谁还能在万军从中,直接断他一臂?
“是我主动断臂求生的。”崔青圭语出惊人,“公孙乙攻势固然凌厉,但老夫依托地利人心,不顾牺牲,也算成功减缓了他的攻势。本以为足以拖到龙尉归来,甚至临海皇都的援军出现。”
“那究竟何人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