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平原侯的意思,右都大夫庆朱木与他亲善,而左都大夫崔青圭与他有杀父之仇,当然是派后者去更合适。
但崔青圭也有自己的道理,乃是他十多年前曾经被庆朱木背刺,身上留下隐患,不适合远征。
如果平原侯信不过他留守,可以让庆氏与他一同出征。
这个提议自然得不到另外两家支持
毕竟这当中夹杂着平原世家之间的复杂利益纠葛。
如此争执不断,愣是没有人站出来带兵出征。
最后是平原城的龙尉看不过眼,主动表示带人去南边支援。
这倒不仅仅是为了支援南边战事。
如今随着交陌都快速沦丧,齐皇当初南守北攻的大计早已破产。
唯独高陆都的地理位置至关重要,不但俯瞰平原都腹地,不容有失,更因有学宫坐落其中。
一旦兵事叨扰到学宫中的圣人们,那就是极大的失职了。
相比起前一个理由,田猛认为第二个理由更加重要。
因为平原城龙尉,本身就是一位祝者秩五小宗伯,也是平原城唯一的秩五。
这个境界也被成为亚圣,仅次于秩六的圣人。
“听说圣人层次,有些奇怪的规矩。”田猛低声道,“譬如不可轻易插手世俗之事,譬如圣人之间,如非必要,绝不轻易动手,否则会引发天地大灾,等等……”
“总之有龙尉大人亲往,且只带走紫龙卫主力,彼时平原城中的一众世家,都大大松了一口气。”田猛苦笑道,“当然,现在他们又开始后悔了……”
田籍原本听田猛谈及圣人层面的秘辛,还听得津津有味,但听到龙尉带走紫龙卫主力,不禁愕然:“如今平原城中,已经没有紫龙卫驻守了?”
要知道根据孙坡提供的情报,这次公孙乙的突袭奇兵中,可是带来大量黑水锐士。
若没有足够紫龙卫抵挡,这战还怎么打?
便见田猛指着自己自嘲道:“倒也不是没有,不过都是如我等这般的老弱病残罢了!”
“虎、龟两营长于攻守,可谓倾巢出动。”
“麟、狐、鹤三营,因为各有日常特殊公务,倒没有尽数出动。”
“其中狐字营只有营长带少数人出动,其余暗谍明谍,乃至于如阿秋这般的编外人员,倒是留了下来,如今在都中各处走动,监视敌情。”
“至于鹤、麟两营则相反,营长留下,其余青壮主力尽出。”
“原来还有两位营长留了下来。”这个消息让田籍稍感安心。
毕竟按照紫龙卫的标准,营长人选至少秩四。
此时城中多两位大能坐镇,守住的胜算就大很多了。
只是田猛对此并不乐观:“鹤字营营长之所以留下,是因他年纪太大,经不起折腾了。守城之战难以指望。”
“至于咱们麟甲闾闾长倒是正值巅峰的年龄。奈何他主动留下,是为了镇守飞鸿馆废院中日益严重的邪异,同样轻易动不得。”
说到这里,田猛无奈苦笑道:“要是咱们营长能出动,何必让我这闾刚刚组建的新兵匆匆上阵呢?”
……
一日后,平原城终于出现中视野中。
不过田猛等人入城的方向,有些稍稍出乎田籍意料。
居然是贴着飞鸿馆外边缘绕进去的。
而且麟字营的驻地,也临时搬迁到了废远与平原城之间的那片小树林了里。
田籍记得当初跟“飘飘”去查探殇女线索的时候,还曾在这里与空气斗智斗勇了一番。
当然,此时树林已经砍光了,木头全被用来搭建营地。
“黑水人来势汹汹,但废院中的变异,同样不容乐观。”田猛安顿好众人后,跟田籍介绍道,“我们这些留下的麟字营,要么外出阻截黑水人,要么留下协助营长大人压制变异,或者干脆就是两边不断轮换。”
这下田籍总算明白新麟甲闾为何减员至此了。
新兵经验不足是一方面,但这种疲于奔命的局面,也确实拖垮了不少人。
“那城中祝庙没有派人来支援你们吗?”田籍好奇问道,“外出与黑水人作战也就罢了。压制废院中的邪异,不正是祝者所长吗?”
闻得田籍此问,田猛脸上顿时浮现出复杂的神色,一时竟不知如何以对。
而田籍见他如此模样,也感受到其内心纠结,即便对方不答,心中已经了然几分。
恐怕压制废院邪异这种又脏又累,且风险极高的活,祝庙的大人们并不乐意去做。
可值此危机之际,以祝庙为首的一庙三曹,既没有外出御敌,也不去消弭内患,那他们究竟在忙些什么呢?
这时田猛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要紧事,忽然拉着田籍的手,提醒道:“此时左都大夫与公子都不在城中,博闻你还是赶紧回程中看看你族姐吧?”
田籍目光精光一闪:“宽济兄的意思是,有人要对我家人不利?”
“我不确定。”田猛谨慎道,“但这大半年来,北门医馆积累了不少财货,以城中大人们最近所作所为,我担心会生出事端……”
……
……
“阁主的担心不无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