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计划有漏洞?”
作为长于庙算的胜将,以及事实上一言九鼎的梁国主人,太子夷乌对于被人指责计划有漏洞,自然相当不悦。
但他想起“那位大人”对自己这位假妹妹的夸赞,又不禁有些好奇,对方能说出什么花样。
于是他微微颔首,等对方解释。
王女夷乌也不客气,直言不讳道:“最大的漏洞,兄长凭什么认为夷乌的姿色,足以让田博闻心动?”
“若田籍闻根本瞧不上妹妹,那所谓色诱,所谓栽赃,所谓离间,又从何谈起?”
“这……”太子夷乌皱眉看着对方,“你姿容上佳,更兼宫廷女子颐养多年的独特贵气,寻常男子谁不是一见倾心,拜服裙下?”
“那田博闻是寻常男子吗?”
王女夷旦一声反问,让太子夷乌一时语塞。
田博闻若还算“寻常”,那这梁都的青壮子弟中,恐怕没几个能称得上寻常了。
“为兄见他身边红颜环绕,甚至还有个浑身长毛的,显然是个荤腥不忌的登徒子,以你的姿色,他焉能不上钩?”
对于太子夷乌底气不足的辩驳,王女夷旦冷笑道:“就算他当真荤腥不忌,那秋猎场上淑女众多,百花争奇斗艳,他又为何偏偏要独钟于妹妹一人?难道王兄还能下令不许其他女子参加秋猎不成?”
这种莫名其妙的命令,当然不能下。
且不说会引起其他贵族不满,有违他邀买人心的初衷。
单是只允许王女夷旦一名女子登场,偏偏还主动倒贴田籍,就会立即引起对方警惕。
虽然心有不甘,但太子夷乌不得不承认,在这件事上,自己确实考虑得不够周到。
而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这位王妹明明只是一介凡人,为何对人性洞悉之通透,却胜过自己这位长于庙算的胜将?
莫非仅仅是因为身上留有孙峻野的血脉,就能天资聪颖至此?
那若是早早踏入兵家之路,恐怕如今至少是个秩三军师了吧?
这时候,王女夷旦已经完全掌握了话语的主动权,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以色侍人,终究落于下乘。”王女夷旦侃侃而谈道,“要想让田博闻这等奇男子上钩,不若诱之以利,动之以情,迫之以势。如此三策并用,方可万无一失!”
“愿闻其详。”太子夷乌正襟危坐,并让侍卫设席奉饮以招待,俨然将对方视作上宾。
王女夷旦对这种场面似乎见怪不怪,落落大方地安坐后,才继续道:“妹妹听闻,城破之后,田博闻对王宫中的珍稀古玩颇感兴趣。虽然不知他为何喜欢这等俗物,但既然他有所求,我等何妨以此为切入点,利诱之?”
太子夷乌二话不说,挥手让侍卫搬出宫中珍藏,以待她挑选。
王女夷旦轻抿汤水,接着道:“田博闻以及麾下一众追随者,因为齐地混战,流落异乡将近半载,想必思乡之情与日俱增。然则如今战局未定,归乡无期。”
“王兄何不私下许妹妹一支可自由行走于大泽上的私船,以便妹妹给他送人情?”
“这……”太子夷乌脸色迟疑。
他不是舍不得船队,而是担心万一将对方引到大泽上,就成了放虎归山。
王女夷旦看出他的心思,当即微笑提醒道:“妹妹当然不会真带他们上船。只是王兄别忘了,田博闻身边红颜当中,可是有相邦的千金,日者秩三。若是妹妹空口白话地许诺,怕不是当场被戳穿,贻笑大方?”
太子夷乌恍然大悟,当场手术一封,盖上太子凤印,乃是让有司调集一支民船,听候王女夷乌差遣。
不管有没有他们对田籍的算计,这支船队都事实上成了王女夷旦的所有物。
这样许出的诺言,田博闻身边的日者,就无法证伪了。
“有此二策,就算妹妹容貌丑陋不堪,田博闻的注意力,也不得不第一时间落在我身上了。”王女夷旦自信笑道。
……
这时太子夷乌对自己这位“王妹”的才能已经彻底信服了,迫不及待地追问:“那第三策,‘迫之以势’呢?”
“前两策,只能确保妹妹将田博闻单独约出来,引至预设的陷阱之处。”王女夷旦分析道,“但要让田博闻成为众矢之的,声名狼藉,总需要完成最后一步。”
太子夷乌以为自己这位未出嫁的王妹基于女儿家的含蓄,才将某些不可描述的场面含糊表述为“最后一步”,不禁好笑道:“可是需要为兄给田博闻的酒食中添加些‘佐料’,以乱其性?”
哪知王女夷旦摇摇头,道:“还是那句话,他身边有相邦的千金,隐瞒撒谎,只会适得其反。”
“何况游者号称擅长心神攻防,王兄的‘佐料’,未必能乱其心性。”
“那该如何是好?”太子夷乌请教道。
“其实,田博闻是否真的轻薄于我,并不重要。”王女夷旦轻轻晃荡杯中之物,看着水流漩涡,目光森然,“只要场中贵族皆认为他是那不是也得是。”
“而这些贵族当中,当数其中一人,最为关键。”
“是谁?”
王女夷旦抬起头,嫣然笑道:“当然是王兄为